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一辆车前挂有“珹0003”木牌的马车停在了永王府门前。
封如晦此时正斜坐在榻上把玩着一只新得来的琉璃马摆件。
“启禀殿下,珹王在门口求见。”
“哦?那个瘸子终于忍不住,还是来了,叫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惊羽推着封知珩走了进来。
封如晦看见来人,一改方才阴沉的神态,换了笑脸。
“三弟今日这么晚了怎么有空来兄长这里做客?你腿脚不便,应当少走动为妙的。”
封如晦虽言语亲和,身子却依然斜卧在榻上,未有半分起身的势头,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琉璃马尊。
“多谢兄长关怀,只是三弟的夫人还一直滞留在永府中,不知是不是跟大王妃相谈甚欢,误了回家的时辰,叨扰了王兄,所以特地来接她回家。”
“三弟怕是记错了,本王今日未曾见过弟妹,走私皇家御药的死犯,倒是刚关押了一个。”
封如晦说出后半句时刻意停顿了一下。
封知珩知道封如晦并不是好说话的人,就势做出伏低的样子,躬身拱手道:
“是三弟我府内管教无方,还请兄长能够高抬贵手,早日放了弟妹。”
“三弟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不懂变通呢?求人办事,总是得拿出点诚意的。”
“兄长所求何物?”
“三弟手里有一支朱雀卫吧,可惜了这么一支好兵,这么多年跟着你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三弟腿伤多年未愈,往后,怕也只是这样活着了。兄长我受父皇重用,差事繁多,不如将他们纳于我麾下,也好让他们有施展才能的一席之地啊!”
封知珩往日里见了自己都是低声下气的,如今抓到了他的把柄,更不可能敢与他自己对着干,不如趁此机会将他手下的朱雀卫纳入自己麾下。
因为封知珩腿上残疾的缘故,近年来朱雀卫一直未受朝廷重用,一直以来负责的都是一些修堤筑坝的零碎散差事。但是实际上,当初能够进入朱雀卫的都是经过封知珩亲自层层选拔的良将。只要稍加训练,实力不可小觑。
如果此时将朱雀卫交出去,那么封如晦手里握着的,就是朔国的一半兵力。
“朱雀卫是父皇亲令我掌管的。既受父皇信任,三弟我定当鞠躬尽瘁,不敢有丝毫懈怠。”
封知珩知晓封如晦的狼子野心,断不会将此兵拱手让给他。
“既是如此,那今日你我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今日抓到的死囚,本王也定会依法处置。来人,送客。”
封如晦没想到封知珩今日竟没有丝毫退让,出言威胁。
“也好,前日有人状告永王殿下非法侵占田产,三弟我自是不信的,便拦下来了。原本还想与兄长商讨一二。想不到兄长如此清正,那我也只好直接将这份供状上呈天听了。”
说罢,身后的惊羽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
“陈家村六十口田户皆在此罪状上留名。人,也已经被我请到了府上,兄长明日可否要在朝堂之上亲自与他们辩一辩啊?”
封知珩继续说道,眉眼也变得冷了几分。
“你!”
封如晦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看似无能可欺、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弟弟,今日却能够将他一军。
是什么时候他也开始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思?
还是说,他从来便是如此。
封如晦看着封知珩一行人前往地牢,拿起手中的琉璃马尊,狠狠往地上摔去,马腿被摔得粉碎。
“当年,就不应该只废了他一双腿。”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
永王府地牢内,宋珠正一个人无聊地哼着歌,一个狱卒走了过来,开始为宋珠开牢房的锁。
“你可以出去了。”
“这位大哥,是荣王殿下叫你放我走的吗?”
那狱卒听了宋珠的话,上下打量着她说道:
“看不出来,你小子认识的王爷还挺多。荣王殿下可没有这个本事,我们是奉永王殿下的命令。”
永王?永王怎么会又放了自己呢?
宋珠走出永王府牢房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温度也比白天低了很多,站在寒风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灯光下,却迎面对上一个人的眼睛。
封知珩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正坐在大门口,昏暗中,宋珠有些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神色。那黑影侧头向身后的惊羽示意,惊羽立刻上前将手中拿了许久的披风披到了宋珠身上。
可算暖和了许多。
封知珩上下打量着宋珠这一身装扮,冷声道:“没想到,我珹王府的王妃在外面竟然是个男人。”
“回家吧。”
封知珩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