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天阴冷的像是地狱敞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乌压压的云仿佛要压下来。大风吹得尘土飞扬,树枝疯狂抽打着。
悬崖边,洛雪惜穿了一身红裙,披散着头发,赤着脚,满身伤痕。身后是万丈悬崖,面前是她相处了十年的丈夫,一个懦弱无能的妈宝男。
当年,她因为种种原因与深爱的男朋友分手,离开了那座有爱情有回忆的城市。又因种种无奈,听从家里的安排,和现在的老公居伟彣相亲,结婚。没错,居伟彣对她很好,体贴、照顾。而在外人眼里,大家更是觉得他孝顺、老实、心善。其实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他倔强、木讷,没有主见,愚孝、死脑筋,尤其害怕他妈。
她的婆婆丁桂林,一个能说会道,性格开放的中年妇女,整天打扮的花里胡哨,邻里八乡只要是认识的老头儿,谁都可以摸一把,抱一下。在外人眼里,贤惠,热情,会处事。
而她,只是因为不爱和邻居大妈大婶们嚼舌根,不愿意让素质低下的婆婆带孩子,选择了自己亲自带孩子而没有出去打工赚钱,就被说的一无是处。
结婚十年,她受尽委屈,满腔血泪,有苦无处说。辛苦养大的儿子小陌,不幸染上肺病,婆婆趁她太过于劳累病倒高烧不醒的时候,给孩子吃了乱七八糟的偏方,导致孩子中毒病情恶化,医治无效夭折在抢救室里。而她那所有人都称赞的好丈夫,竟然一言不发。她婆婆却硬是把孩子的夭折赖在她的头上,说她是丧门星,扫把星,对她又打又骂,逼着她离婚。任凭她哭到昏厥,甚至一遍又一遍的弄伤自己,他都不肯说他妈妈一个不字,就连安慰都不肯安慰她半个字。
今天是孩子头七,她那好婆婆竟然不让她祭拜孩子。可怜的孩子的骨灰,也被他那好奶奶一把打翻在地,被风吹的一粒不剩。
她恨哪!她恨不得让居家人全家陪葬!只可惜,她一个瘦弱的小女子,怎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公公,蛮横泼辣的婆婆,还有那到如此境地还护着父母的男人?!
她绝望,无助,崩溃。最后,她拖着伤痕累累,还在发烧的身子,回房换了一身红裙,从村子里跑到山上,再跑到悬崖边。
听说,穿红裙子含冤而死,可以下诅咒。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听见婆婆说:“别管她,滚的越远越好,扫把星!”
她那懦弱无能的男人,还是默默的追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悲愤,还是真的求死心切,她今天跑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这个季节,村里人都还在收割稻谷。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满田野的金色,她一抹红裙飞速奔跑。脚下的土地,野草,荆棘,石块,让她的腿和脚又增添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可她好像就是没有感觉到一样。
她满脑子所能想到的,都只有她可怜的儿子,小陌。那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一岁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知道抱着小小的方凳给爷爷奶奶坐。可是换来的,却是冷冷的“走开”两个字。只不过,因为他爸爸轻微残疾的腿,她奶奶就话里话外指桑骂槐说孩子是野种。而她,洛雪惜,只不过因为结婚之前谈过男朋友,就被她那好婆婆认定是坏女人。
既如此,又何必娶她?只是因为,她好手好脚却愿意嫁给他们的残疾儿子吗?只因为,她不要彩礼不要房子车子,只要男人对她好吗?仅仅因为这些,就活该她在他们家不算个人吗?
那么孩子呢?孩子何其无辜?!这么多年,孩子长这么大,从一落地,包括月子里,他的好奶奶没有为他穿过一件衣服,没有喂他吃过一口奶粉,没有给过他一分钱,没有抱过他一下。直到他生病,他的好奶奶仍旧故意把钱藏起来死活不拿出来。即使,她向娘家借了钱给孩子看病,最后,孩子仍然惨死在愚昧无知的奶奶手里。就连骨灰,也被他的好奶奶打翻在地,不留一点念想。
呵呵,这就是邻居口中的贤惠好女人!呵呵呵……
洛雪惜已经跑到悬崖边,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小雪!我错了!你回来吧!”
居伟彣在身后大喊。
洛雪惜转身。红色的裙子被风吹的飘扬起来,她的长发也飘扬着。她的脸上,是绝望到极致的悲怆。
“你错了?!哈哈哈哈!你没有错,你全家都没有错!你全家都是好人!错的是我!是我!”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仿佛下一刻,灵魂就要冲体而出。
“小雪,对不起!”居伟彣哭了。可木讷的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你不如去问问小陌,你配做他的爸爸吗?你配吗?”
洛雪惜的声音几近破碎,整个人像是秋树上的那片黄叶,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
“……”居伟彣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居伟彣!我诅咒你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孩子!你那么听你妈,的话!你就和你妈过一辈子吧!丁桂林!居大刚!我诅咒你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