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礼结束之后,宾客前往侧院享用筵席,薛崇与柳承絮则来到洞房,准备进行大婚仪式的最后两项——“同牢合卺”和“结发”。
因为薛崇提前吩咐过,洞房内的仪式无需人来主持,掌事丫鬟婧玉送来仪式要用的器具后便先行退下。
待婧玉关好房门,隔绝了屋外嘈杂的声音,薛崇这才端起碗筷,夹着一片牛肉递到柳承絮嘴边:“啊——”
“哄小孩子呢?”柳承絮故作嫌弃,自己却跟着笑了,不禁缩着脖颈,问道,“这肉怕不是你切的吧?”
今日切菜的厨子或许真是个新手,肉片切得块大且厚实,故而即使柳承絮张大了嘴巴,也仅能咬住半块而已。
按照同牢之礼的规矩,柳承絮同样要喂给薛崇一片肉。
然早在柳承絮咬住牛肉的那一刻,薛崇就已经敲响了心中的小算盘。
他趁柳承絮起身拿碗筷的时机,二话不说便直接凑上前去,叼走了柳承絮没来得及吃进嘴里的半块牛肉。
薛崇出其不意的举动吓得柳承絮险些噎住,好不容易拍着胸脯咽下牛肉,随后质问道:“属狗的?”
“你不懂,我是在替咱们的未来考虑,”薛崇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同牢,即新婚二人同食一牲之肉,表示自此以后二人要同吃同住、共同生活,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这肉乃两人同食一片是为最佳,取和睦美满之意,否则婚后会常发口角之争。”
柳承絮近几日都没睡好,昨晚又熬了通宵,再加上今日折腾劳累,眼下只觉头昏脑胀,也没有心思跟薛崇讨论这些有的没的,遂举起桌上放着的两个苦葫芦瓢,催促薛崇继续做余下的步骤:“倒酒倒酒。”
合卺礼中的“卺”是一种匏瓜,俗称苦葫芦。
卺一分为二制成瓢,用红线拴住两个瓢的瓢柄以作连接,盛酒供新人饮下,此即为合卺。
合卺,象征原本是二体的两人连成一心。
卺味苦,酒亦苦,共饮卺中苦酒也预示婚后的两人会同甘共苦,休戚相关。
行过同牢合卺礼,便只剩“结发”尚未完成。
两人解开发冠,各自剪下发梢处的一绺头发。
柳承絮正欲用红缨将两缕青丝系在一起,却忽然被薛崇攥住了手腕。
“阿絮,”薛崇问,“你后悔吗?”
柳承絮不明所以,仰头看向薛崇:“后悔?”
“后悔与我成亲吗?”薛崇不自觉地摩挲着柳承絮垂落在肩头的黑发,声音略显低沉,“倘若你不愿意,只要不结发,婚事便不算成,总归这里仅有你我二人在,没让旁人看见,即是不结发……也无妨的。”
柳承絮默不作声,自顾梳结好手中的两绺头发,再装入绣有鸳鸯纹样的红色锦囊封存,而后才开口道:“你问我后悔吗,其实我也不清楚,毕竟事发突然,自陛下赐婚到今日成亲,还不满一月的时间,且我以前从未想过成亲的事,但……”
薛崇迅速解析柳承絮话中深意,并很快得出结论:他需要时间考虑。
“好,我明白了。”薛崇一边帮柳承絮束发,一边说道,“待会也帮我束发吧,还要去与宾客敬酒呢。”
柳承絮原本想说:但事到如今,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成婚,而那人是你,我愿意。
不过薛崇出言打断了他,他找不到由头再说下去,于是应声道:“好。”
半月悬空,云淡星朗。
侧院里张灯结彩,宾客们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薛焱喝了不少酒,此时俨然已是一副醉态,董贵妃担心他喝坏身子,也怕他闹出笑话,便命人扶着他下去休息。
走到侧院门外,正遇上解手回来的柳承霜。
薛焱摇摇晃晃地停住脚步,伸出一根食指在面前比划,指着柳承霜说:“嫂——子?你怎么在这?”
“谁,谁是你嫂子?!”柳承霜的薄脸皮随了自家兄长,未曾饮过酒的脸色甚至比薛焱的脸更红几分,“休要胡言!”
柳承霜和柳承絮虽不是孪生兄弟,但两人都继承了母亲宋骞荷的优良基因,只是柳承絮的五官更加清晰分明,柳承霜则多了些许稚嫩柔和,因此也难怪薛焱混淆。
“殿下您认错了,这是柳三公子……”薛焱的随从牧华随即致歉,赔笑道,“柳公子见谅,我家殿下醉了。”
“胡说!本王没醉!”薛焱蹙起眉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柳承霜一番,咂咂舌头道,“柳三公子?好像有所耳闻,是叫柳什么来着?柳承……承……”
柳承霜实在听不下去,没好气地答道:“柳承霜!”
“啊对,柳承霜。”薛焱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模样,坏笑着勾起唇角,“既是嫂子的小弟,那便也是我的小弟,你且等我,兄长送你个见面礼。”
薛焱先是摸索摸索怀里,又掏了掏袖袋,费了好大劲才找出一块闪着金光的金镶玉牌:“给你,这是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