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小的弧度,苏念杳可太熟悉了,这是男人饱餐之后的餍足。
即便在睡梦中,男人看起来也颇为愉悦,苏念杳却累得气喘吁吁,瘫成软嗒嗒的饼。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近,苏念杳无力地趴在摄政王胸口,茫然地睁着眼睛,努力想办法。
摄政王骨子里就有股霸道劲,前世也是如此,他就算睡着了,也会本能地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冬日还好,他暖烘烘的比汤婆子好用多了,被他抱在怀里,一整晚安眠。夏日就难熬了,苏念杳不得不在卧房多摆上两个冰鉴。
眼下可怎么办呢?
刚刚结束了沙场血战的男人,身体正处于巅峰状态,就算熟睡中,她也休想从他怀里逃走。
苏念杳睁着眼睛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他腹部一道已经结疤的伤。
摄政王位高权重,硬的肯定不吃,那就只能来软的了。
苏念杳仰起头,凑上去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圈着她的力道松了一点,很小的一点点,几乎很难察觉到,但苏念杳却很高兴。
她继续努力,稍稍往下,又亲了亲他清晰锐利的下颏。
横在后背的胳膊勒得没有那么紧了。
苏念杳再接再厉,亲了亲男人的锁骨。担心把他激醒,她特意避开了喉结,亲亲肩膀,小鸡啄米似的,顺着健硕的手臂一直亲到粗砺的掌心。
男人的胳膊终于松开了。
苏念杳没敢动作太大,一下子猛地脱离可能会让他在睡熟中下意识把她捞回去,她一点一点起身,抬起上半身的时候,脚还搭在男人腿上。把脚挪到地上的时候,手还扶着男人的胳膊。
直到双脚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整个人下了床,她才敢把手移开,轻手轻脚地,像是生怕吵醒主人的小贼。
她很久没有走路了,几乎不太能适应双脚踩地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迈了两步,捡起了地上的衣裙。
苏念杳记不清之前的事情了,宴会中她只饮了一杯果酒,是平时喝惯了的,绝对不会醉倒。但偏偏一杯果酒下肚,她整个人又热又懵,出来透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更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同样中药的摄政王。
宴会该是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对她来说,却已经隔了一年,苏念杳不记得自己身上穿戴了哪些物品。她只能把地上看起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捡起来。
小衣竟然扯破了,有根系带莫名其妙不见了,以她自己的力气,肯定是扯不断的,显然是摄政王做的。
“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苏念杳抿了抿唇,凑合着裹在身上。
身下不适越来越酸痛,她一边小声地抽着气,一边咬着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镇定。
她要把自己整理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端庄淑雅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襦衣系好,罗裙套上,两根压裙的鹅黄色蝴蝶宫绦也系在腰上,被细白的手指捋顺。
刚刚把半臂捡起来,苏念杳的眼前闪过了一片烛火亮光。
外面的人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座偏殿。
灯笼的光在夜色中明亮刺目,透过半开的窗牖,照亮了苏念杳慌乱的眼睛。
那些人已经进了殿门,堵住了她离开的路。
苏念杳抱着还没来得及套上身的半臂,整个人僵成了泥塑。
她来不及了。
就算把半臂套上,衣裙能整理好,可她的头发还没有梳拢。她总不能散着一头乱发,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好巧,我刚好在这里找到了摄政王。”
眼看着又要走上前世的老路,不说后面会经历的刺杀、失去双脚和死亡,光是眼下被众人当场撞破她和摄政王的“私情”,父亲和太后的诘问,小皇帝愤怒的眼睛,还有无数指指点点、窃窃私议,都仿佛在眼前一一重现。
那些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的饱含鄙夷的眼神和言语,此时却清晰无比地浮现,化作无数锋锐的利箭,纷纷向她射来。
有种万箭穿心的错觉。
苏念杳捂着心口,轻轻揉了揉,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随他们看,随他们说,又不会少一块肉。”
“摇摇,不怕。”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把摄政王叫醒,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