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五裂。
打发玉香去请太医,崔晚芳带着槿香,脚步匆匆赶到苏念杳的住处,亲自用布巾沾了水给她擦拭额头。
槿香唤了声“苏姑娘”,见苏念杳毫无反应,趁着崔晚芳去换布巾,飞快地将锦被揭开,把苏念杳中衣上的盘扣给紧了紧,将纤细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崔氏一回头看见,问:“你做什么?”
槿香答道:“我看了一下,苏姑娘脖子上也是冷汗。要不给苏姑娘穿上外衣吧,等会儿太医来了不方便。”
崔氏本也犹豫着,只是不舍得折腾苏念杳,想着让太医诊脉的时候把手腕从锦被里拉出来就行,见槿香这么说,又改了主意,毕竟是姑娘家,躺床上看诊不体面。
宫女去箱笼里拿襦裙,槿香跟过去,道:“拿个交领的襦衣吧,严实……暖和些。”等宫女取了襦衣罗裙,槿香顺手接了过去。
几个人给苏念杳穿好衣裙,槿香把她的衣领整理得严实妥帖,苏念杳被这一通折腾,也醒了,只是眼睛睁开,脑子却不大清醒,看着崔氏,喃喃道:“崔姐姐,我舍不得你。”
崔晚芳只当她舍不得自己离宫,又是想笑又是心酸,摸了摸她滚烫的脸,“好,我也舍不得你,等会儿乖乖吃药,早点好起来。”
苏念杳呆呆地望着她,想起崔氏很快就要尸骨全无,眼圈一红,一颗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噗簌噗簌掉下来。
“怎么了这是!谁惹苏苏生气了?!”嘉顺帝愤怒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谁给嘉顺帝送了信,知道苏念杳烧得人事不知请了太医,正在上课的嘉顺帝跑了回来,众人抬头一看,皇帝身后跟着的不止董章和太医,还有摄政王。
小皇帝带着太医进了屋,董章留在院子里,摄政王则刚好站在了门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晨光。
一屋子人全都呼啦啦跪了下去,苏念杳没人扶着,身子软得坐不住,一头又栽回了床上。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望着门口的摄政王,恍惚回到了自己死的那天,他也是那样站在门外,半明半暗,就像是站在阴阳交界。
苏念杳眼睛更酸了,哽咽着抽了抽鼻子,小声道:“我其实也舍不得……您。”
嘉顺帝哭笑不得,“朕也舍不得你。好了,又不是要死了,舍不得这个舍不得那个的,肯定只是风寒,昨晚朕都说了让你多泡泡热汤的,你肯定贪玩没泡多会儿就起来了。快别哭了,太医要笑话你了。”
崔氏顺势起身把苏念杳揽在怀里,拿帕子给她压了压眼睛,“还有哪里难受,都告诉太医。”
“疼。”苏念杳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院子里的董章自然是没听着的,倒是听到了“咔吧”一声,偏头看过去,正好看到摄政王捏紧的指骨,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今天是摄政王第一次给皇帝授课,结果刚开了个头,皇帝一听苏姑娘病了就往外跑,都没顾上跟摄政王请假。
不知道摄政王为什么也跟了过来,但早听说摄政王铁面无私治军严明,董章估计他肯定被小皇帝这肆意随性的举动给气到了。
随后,听到太医问:“都哪里疼?”
苏念杳看着摄政王站在门外也不进来,只觉得特别委屈,身上各处的疼全都怪他,她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小声控诉着:“这里疼。”被他弄出来的红痕好明显。
手指又往下指了指腿,“这里也疼。”留着他的指印。
指尖一拐指向最疼的地方,还没开口,手指却被槿香给握住了。
槿香握着她的手压在心口,轻声问:“苏姑娘是不是心疾犯了,奴婢记得您上次心疾发作,还喊肩膀和后背疼来着。”
心疾吗?苏念杳歪着头想了想,这么说的话,她的心也疼。
她捂着心口,眼神迷茫,脸上烧得绯红一片,嘴唇像是熟透的果子,糜艳饱满,甚至有些微肿。
眼圈红着,泪水汪汪,委屈得不行。
“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