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却正对上那双沉沉黑眸。
苏念杳嘴角的笑顿时僵住了。
她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下一瞬,又觉得不对。那牙印确实是她咬的,但摄政王不知道啊,她为什么要心虚?
苏念杳赶紧把目光移回来,却见摄政王已经走了,似乎刚才那一眼也只是转身之时目光随意扫过,并不是特意看她。
皇帝和摄政王都走了,太医开了方子之后也离开,苏念杳歪倒在床上,这才觉得浑身难受,各处酸痛不说,身上还一阵阵的冷,高热烧得她头痛。
崔氏拉着被子给她盖上,脖颈处掖得严严实实,不放心地问:“不诊脉的话,方子会不会不对症?”
“不会的,都病过那么多次了,每次的方子都大差不差的,我自己都能开方。”苏念杳昨晚刚经过摄政王风雨,她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经验老道的太医能否通过诊脉看出端倪,但她自己心虚,断然不敢让太医碰自己。
她说着话,又偏过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叹了口气,“两位姐姐可受伤了?”刚才小皇帝走的时候踢了一脚,也不知道重不重?
两个宫女摇头,“奴婢们这就走了,苏姑娘多保重。”
本来还以为再过一两个月才走,没想到小皇帝一生气,让她们即刻出宫。在宫里天天提心吊胆,刚才险些又被“拖出去”,两个宫女早就想好了要走,真到了要分离的时候,又有点舍不得苏念杳。
两个宫女跪下,郑重地磕了个头,“这些年承蒙苏姑娘照拂,奴婢们才有今日安然离宫,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惟愿姑娘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毕竟是在身边陪了好几年的,苏念杳也舍不得,但她知道对两个宫女来说,出宫才是最好的,她自己要是能离开,也早就走了。
苏念杳眼睛有点酸,她笑了笑,“以后有缘自会相见,姐姐们也知道我在哪里,想我了就去看看。妆奁里有两个荷包,是我给姐姐们的离别赠礼。姐姐们多保重。”
崔氏起身去妆奁里取了荷包,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金银之物,她递给两个宫女,“苏姑娘说的对,咱们都知道她的庄子在哪儿,要是想她了,就趁着她休沐的日子去庄子里寻她。”
小皇帝发了话让她们走,两个宫女也不敢耽误,起身去收拾东西了。
崔氏又叹了口气,小皇帝光是发脾气,也不说那两个大宫女走了之后,苏念杳身边谁来照顾,还正好赶在苏念杳病着的时候发作她身边的人。
小皇帝不是个会疼人的,偏偏苏念杳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一想到苏念杳将来嫁给小皇帝当皇后,崔氏的心里就难受。
她打发玉香去给苏念杳煎药,让槿香回去歇着,毕竟槿香也是下过水的,容易风寒。
槿香出门走了,没多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个盒子,说是摄政王给苏姑娘的。
苏念杳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惊坐而起,“他、他怎么会给我送东西?”总不能是认出来她就是跟他度春风的那个吧?下一步,难道是去苏府提亲?!
槿香把盒子送到床榻前,“送东西过来的内侍说了,摄政王在给陛下上课,罚董公子打了手心,罚完之后,摄政王又赐了董公子伤药,说是给陛下的伴读们都有一份。”
给伴读们都有?
摄政王这意思,将来他上课的时候,伴读们少不了都要挨打,先把伤药给赏赐下来?
摄政王……要打她?
苏念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目光渐渐呆滞。
虽说伴读们本来就是替皇帝领罚的,但毕竟是皇帝,上课的老师们都极少惩罚,纵然有过几次,都是董章领罚,她其实从来没有挨过打。
一想到摄政王要打她,苏念杳就觉得别别扭扭,也不光是怕疼,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羞耻。
她磨磨蹭蹭地掀开盒子,里面是普通的白瓷瓶,小小一罐。
瓷罐打开,熟悉的味道传来,苏念杳愣住了。
这并不是普通的伤药,前世他曾说过这药里面有几味珍贵药物,天材地宝很是难寻,但这药消肿镇痛,祛除痕迹极为好用,所以每次欢好之后,他都会给她用这个药膏细细涂抹。
回忆起粗砺的指腹沾着药膏,苏念杳的脸登时滚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