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睁不开,只听见槿香恭谨回答:“苏姑娘确实是从这边的水岸掉下去的,她当时在那丛美人蕉旁边,不仅奴婢看到了,崔妈妈也看到了。”
小皇帝又停顿片刻,问:“你会凫水?”
“奴婢略通些。”
“那你说,从来不会凫水的人,能不能利用取巧的法子,从湖对岸游到这边来?”
苏念杳下意识觉得危险临近,她努力想要醒来,眼皮却有千斤重。
槿香的声音一板一眼,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夏天的时候,苏姑娘想吃莲子羹,奴婢曾坐船去湖上采新鲜的莲子,那湖水颇深,湖面又宽,不会凫水的人绝对游不过来。”
苏念杳心头一松,再度陷入黑甜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念杳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是火烧。
她咳了一声,槿香的声音立刻传来,“苏姑娘醒了,可要水?”
床帐揭开,一杯茶递到嘴边,苏念杳低着头,就着槿香的手,一口气喝了半杯温度适宜的茶水。
缓解了喉咙干涩,她抬起头,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什么时辰了?”
槿香回答:“亥时了,姑娘想用饭吗?奴婢去给你煮点面?”
苏念杳摇头,她是有点饿,但也没饿到深更半夜让人去给自己做饭,“夜深了,你不用在我这里熬着,回去睡吧。”
“奴婢不困,等天亮了再去睡。”
哪有不困的,苏念杳推她,“我这里没事了,你去睡。”
槿香想了想,“两位姐姐走了,奴婢在她们屋里歇一歇,姑娘有事就唤奴婢。”苏念杳的床头绑了金绳,直连到两个大宫女住的屋子,那头是铃铛,她要是有事,扯一扯绳子,那边的人就能知道。
槿香离开后,苏念杳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呆呆地看着帐顶。
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说出去恐怕会被当成怪力乱神打死,她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宫里倒是有个神神秘秘的国师,但她对那人有种本能的畏惧,平时远远见了都要绕着走,更不可能去他面前问重生是怎么回事。
她是被摄政王抱在怀里的时候重生的,也不知道摄政王重生了没有。
苏念杳迷迷糊糊地回忆着今日见到摄政王的情形,他当时站在门口,背着晨光,看不清神色如何。
但他送来珍贵的药膏,是她前世用惯了的,委实有些奇怪。
那药膏消肿镇痛很是灵验,他却没在脸上用一点,就那么顶着她咬的牙印在宫里行走,堂堂摄政王,也不怕人笑话?
苏念杳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指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小瓷罐,她知道自己该上药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把身上的衣裙解开。
已经快过去一天,身上的痕迹非但没有消褪,反而变得更加明显,斑斑驳驳,像是皑皑白雪上落了片片红梅。
“登徒子!”苏念杳鼓着脸颊,不高兴地咕哝了一句。
药膏并没有苦涩的药味,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抹在肌肤上有种清凉的感觉。苏念杳耐心地在所有痕迹上抹了一层,想起前世摄政王给她涂药的情形,又学着他的动作,手指轻轻按摩片刻,让药膏都吸收进皮肤里。
忙了这一通,苏念杳已经头昏眼花,却还有两个地方没有上药。
锁骨上的红痕她低头看不到,又不想下床去拿靶镜,至于另外一处,是最疼的地方,不光疼,还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
前世她也是很久之后才适应摄政王,今世却是第一次,而且两人都中了药,她完全没有记忆,摄政王当时应该也并非神志清明,估计也不会温存克制。
手里握着小瓷罐,苏念杳尝试了几次,却还是下不了手。
前世都是摄政王帮她上药,她从未亲自动手过,现在要用自己的手指去探寻,苏念杳咬着唇,又是委屈又是难受,身上冒了一层细汗,依旧没能成功。
苏念杳在委屈中昏睡过去,失去意识前,她突然有点想摄政王。
低垂的床帐露出一道缝隙,皎皎月光偷偷溜进来,吻上少女的脸颊。
她似乎哭过了,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蔫哒哒地垂在眼睑处,看起来可怜兮兮。
风寒未愈,脑门上有点点细汗,雪白柔嫩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绯红。
仔细看的话,嘴唇似乎比平时略肿些,好像是被人细细亲吻过。
一阵清风拂过,送来风中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