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星斗,开始了她漫长的流浪之旅。
常羲知道,无论是向史莱克复仇,还是回到星斗,都需要力量。但魂兽聚集地的氛围还是相对和平,于是,她想到了大斗魂场。
也许,在生与死之间,会得到更多的磨练。
一路上走走停停,相较于魂兽漫长的生命,人类的变化就快多了,她依照小时候的大概轮廓,停在一个小村庄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经过这里往前走,最多一天就是索托城了。
天色已晚,常羲打算找个地方歇息。
村庄里劳作一天的人回家了,屋顶上烟囱冒出白气,一派烟火气息,更衬得树下那个孤魂野鬼。
里面烧好了饭菜,门口不断传来些吆喝,叫各自孩子回家吃饭,于是,小土包前玩闹的孩子们四散跑走,空出里面一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比起其他的小孩子,他简直穿得破破烂烂,可能街上的叫花子都更体面一点。
男孩儿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摇摇晃晃站起来,也没管身上的灰,垂下的破布遮住胳膊上的乌青,他一瘸一拐回去了。
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一定要说,可能是眼珠子太黑太死了,没有一点波澜。
常羲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选定晚上睡觉的树,逮来一只兔子做晚餐。
她熟练生起火,转动着木棍,上面兔肉有的还带着血丝,有的已经焦了。
常羲一边糊弄晚餐,一边应付脑袋里的唠唠叨叨。
“你不想变强吗?”
“想。”
“那按我说的做,只需要帮我做一点点小事情,包你实力大涨。”
“不要。”
“你怎么这么犟呢?你说你现在有把握吗?”
“没有。”
车轱辘话转了几圈,那个声音彻底无语,自闭不出声了。
常羲放下兔腿,被骚扰地没了胃口,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重复几次,但她只觉得更烦了。
先前找的那株草,没了用处,她干脆自己吃了。
药是好药,她暴涨了十万年修为,也没完全吸收药力,若是妈妈还在,一定能救回来的……
常羲怔怔出神,揪着脖子上的魂导器,勒紧的皮带把脖子后面那块肉都扯红了,她也没松手,自虐似的感受着窒息。
过于凶猛的药力在血管里肆虐,撕裂开血肉,又被自身的恢复能力修好,周而复始,每时每刻的疼痛反而让人更加清醒,拉回岌岌可危的理智。
“不疼吗?我来交……”
“死不了。”
这个语气太无所谓了,噎得他一句都接不下去。好好好,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在乎难道还要我替你在乎?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该喊你。
是的,当初常羲选中这株草,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拼命吸引注意。
至于为什么,那就说来话长了。
魂兽信仰的兽神,其实准确来讲是龙神。龙神陨落后,力量与血肉形成了金龙王,元素掌控分给了银龙王。
在那场神界大战中,金龙王战败,被封印在神禁之地,银龙王不知所踪。
冰火两仪眼就形成于大战时,金龙王掉下的一块血肉上,被封印在地下,由一级神祇战神看守。
他被关在里面上万年,难得有人进来,还能带根草走,于是费尽心机,将残存在那里的大部分意识附在上面,跟了出去。
但没料到,他将原委道出,遭到的却是拒绝。
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吗?那是一个神的请求!
奈何威逼没有用,利诱又不信,现在他寄人篱下,感觉自己活成了一个唠叨的老头子。
没事没事,好歹是出去了,还是有希望的。金自我安慰。
其实,从心底讲,常羲是心动的,但她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还正好砸在自己头上。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她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换了一根胳膊枕在树杈上,等明天醒来继续赶路。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常羲皱皱脸,本来那糟老头子就烦,现在又出什么事了?她一骨碌爬起来,猫在树叶后面向下看。
黑暗没有阻挡她的视力,常羲清楚看到,认出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儿。
他小小一个,连照明的工具都没拿,借月光摸索,向树下的井走来。
夜晚、枯井、小孩儿,这三个词连起来,怎么想都不是个好事。
常羲抓了抓手边粗糙的树干,内心烦躁,决定再观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