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活动,还会在橄榄园举行教会聚会,谈美德,谈恩赐,但是他们又如何呢?在土耳其进口的象牙镜旁边陈列南大门的木制相框,再给它们标上差不多的价格;在钻石戒指旁边陈列一万韩元一枚的玻璃戒指,再给它标上十倍以上的价格。生意与信仰,两不冲突的样子。
安娜也不例外,起码在大学担任教授时,都只梦想着“点到为止”的那种成功,有一份光鲜的履历,受人尊敬的教授职位,拎出去不丢人的配偶……就这样一直活下去,安安稳稳,不会有差错,获得了梦想中那种成功就可以了。唯一的差错是崔智训,他的野心是无休止的,朝着市长的位置发起冲击,甚至最后还想朝着那个位置进发……她所面临的环境变化得太剧烈了,欲|望也开始泡沫一样膨胀,她的安稳也不再能保证了,越是往上攀爬,她所伪造的一切越来越严苛地悬在头顶,时时威胁着她的心灵,获得的这份成功太激进,太超过了,远远超过她当初所渴求的一切。有时候她总是想:如果还只是个简单的教授怎么样呢?只是简单地在大学教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牵扯进政|治的漩涡里……
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啊?她明明懂得那一切的道理,一切的理论啊?她完全明白父母那些不愧良心的教诲,那些善良人士所说的道理,所秉持的良心,准则,她完全明白这些道理,甚至在大学课堂作为拓展,列出查尔斯·艾伦·吉尔伯特的《皆为虚荣》时,她将女人照镜子的美丽容颜与骷髅头的视觉错位结合起来,把那些道理,一切不过是虚荣,所求不过是虚妄,那些道理……她甚至讲得更深刻,更透彻,但是真正到自己面对生活时,她的作为却如此的暴露动物本能,贪婪,想要更好的东西——无休止的欲|望主宰了她的所有行动。甚至动物都不可能像人这么巧妙地贪婪,掩饰自己内心比杂草还芜杂的欲|望,还要披上宁静而淡然的外衣。
理论不能改变生活。看看那些在学术界享有盛名的社会学、哲学学者,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什么样子就能够明白,无论是怎样一种理论,都没有使他们更具备仁爱,道德水平较别人更高。安娜烦躁的看了一眼书柜上的理论专著,在朴院长那里当补习班老师时,她去听别的辅导课,主打现趸现卖,开始上终身教育院的教养课,教授名作品读课时,她开始读理论专著,不断汲取知识,到了本部教亚洲美术史时,她读得更如饥似渴,人们说,读书,那会成为你的精神力量,那是一种彻底的谎言,在最慌张,最无助的时刻,书籍一次也没有冒上过她的心尖,不管是《神曲》还是秋史金正喜都救不了你……书籍一次也没有,起到曾被鼓吹的那种作用。她现在越来越多思考的只有一个问题——要不要把所有的道德原则和忧虑都丢掉,在这条路上一口气走到黑?
每天都在捻着这个问题思考,安娜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有一天晚餐,安娜突然对崔智训说:“把民才接到家里来住吧。”他马上抬起头,用错愕的表情盯着她,明显是没想到她说出这番话,他马上说:“你这叫什么话啊?”好像她在说笑,但是他却在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说:“你就这么放心吗?不管是可怜的林秀妍的事,还是你儿子崔民才的事,你真的以为能在选举白热化阶段瞒天过海吗?”他哦了一声,了然地笑说:“原来你都知道啊。”
安娜说:“你就真的觉得我一无所知吗?”崔智训又笑了,耸动了一下肩膀:“我当然知道你是绝佳的演员啊,忠武路那一捆绑起来跟你比都是小儿科啊,毕竟他们是工作,你可是生活。”他笑得特别有恶意,继续问:“上次也是你报的警,我猜的没错吧,警察来家里那回。”安娜保持了体面的沉默,他则饶有趣味地说:“我发现我们家李安娜,跟我也是有点势均力敌了啊?这回是什么主意,要我把民才接进来住?”
安娜说:“你这么多年开除的身边人那么多,就算交了封口费,记者还是会设法找到,一个个撬开嘴,你的那些秘密,以为坚不可摧,其实就像一戳即破的泡泡。我们在媒体上扮演的是完美、般配的夫妇形象,到时候民才的事情一定会对我们的形象造成很大的冲击——非婚生子。不如现在就把他接到身边住,将来面对媒体,也可以说我一直知道他的情况,也照顾着他,照上几张我牵着他离开公寓同进同出的照片,登上新闻报刊,再用孩子的病,编写一些比较煽情,合情合理的解释,之前因为病情不得不放在美国接受治疗,我再接受几次采访,可以把曝出的负面影响降到尽可能小。”她头次觉得自己的心思如此缜密阴暗,崔智训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扩大,最终简直是欣赏的表情,他说:“这下可要让你受委屈了,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她垂下眼睫:“之后你会知道的。”事情做好了,会得到奖励,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像过去,考试考好了,父亲想要奖励她,带她去买牛仔裤,她看到那价格,觉得那昂贵的奖励得不偿失,于是装作不中意的样子,叫父亲换成炸猪排。但是对于崔智训,她不会有那样体谅或是节省的想法——索取,要极尽所能的索取,得毫不手软才行,因为他们正是那么纯粹的交换关系。她去和高官夫人积极打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