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漫长的没有尽头的大河。
“你为什么会那样想我?”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明明是问句,比起不解,更多却是笃定。
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高法依格的唯一——只有这个是单纯的问题,而她回答是与不是,他都有应对的办法。
当然放手不是其中之一。
“在我心里,我已经是你的情人了,就算你不那样认为,我也一定会为自己争取那个头衔。”他说,“假如我不是你的唯一,即使你还需要考虑,或许你还有其他人选,但在所有恩赫里亚中,我会杀出重围,请你相信我。”
“你是高法依格,也是莉拉、马苏里拉,我早该知道……只有世界之树知道我有多高兴。”他的手环了上来,将她锁住,她这才发现他的手跟她的一样,抑制不住颤抖,带着毁灭的欲望。然而轻柔一吻落在她的耳后,然后是发鬓和嘴唇,“你比阿斯加德更适宜保管我的灵魂。”
高法依格又想哭了,用力地回抱埃里克,倾注她的热情,嘴唇之间含糊地泄密:“我也只有你一个。”
***
于此同时,冥河下某个虫洞连接的彼岸。
拉斐尔,路特斯以及纽伦三人,站在那堵灰色的石壁前,灰雪从空中落下,一开始只有一点,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无穷无尽,仿佛预示着某种久远的生机正在苏醒。
他们面前有一个水盆——如果埃里克站在这里,就会发现,那水盆跟他今天白天在海拉宝库里面见到的水盆是同一个东西。
自拉斐尔往里面丢下一颗特殊的蓝色鱼眼,水面上的涟漪逐步显现,却没有随时间退去,在水面之上维持着一个发亮的法阵。
他们在等。
——在等什么呢?路特斯狐疑,三个人里,唯独他不明状况,就快要待不住了。
纽伦和拉斐尔面色俱平静而认真,维持着这个状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可以坚持千年万年。
当然了——路特斯心想,纽伦靠着翅膀悬空,拉斐尔则柱着一柄手杖,他们都属于作弊!只有他老老实实,甚至靠着一双过人的短腿……
即使如此,他深知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个打工的,雇主们还没说什么呢……要等就等着呗!
或许是世界之树听到了他的呐喊,又过了一会,水盆里总算有了新的变化。
一个东西从水下升起,通过法阵传输而来,传输完毕,悬停在空中,路特斯眯眼看,原来是一个卷轴。
他应该说,又是一个卷轴,他现在看到卷轴就想吐。
前不久,应拉斐尔的要求,他翻阅了大批从海拉宝库里得来的卷轴,要用肉眼逐帧看过,寻找其中类似眼前的灰岩的踪迹。
拉斐尔感到很抱歉,据说如果能用上在宝库里的检索系统,会轻松许多,可惜条件限制不能那样做,事情又十分机密,只能麻烦路特斯了。
路特斯对拉斐尔满是崇敬之心,听见拉斐尔这样说,连忙摆手说不碍事,做起事如同打了鸡血。
但是那个叫纽伦的嫌他动作太慢。最终亲自下场和他一起干,对于路特斯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他现在又觉得之前嫌弃的棕发高法依格也挺好的。
纽伦不仅承担了一部分拉斐尔分配给他的工作,更有甚者,把他已经看过一遍的卷轴又检查了一遍——简直奇耻大辱!
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因为那些卷轴之中,他确实漏掉了一些线索,但是被纽伦找到了。
……好吧。
纽伦细声细气,柔声问他:“你不会生气吧?”
她脸上那种似哭而笑的表情,其实有时怪叫人瘆得慌的,又对他说:“请不要放在心上。另外让你多做的那些工作,我会额外计费支付给你。”
他还想说什么都咽下去了。
她于是也成了他的雇主之一。
路特斯知道拉斐尔和纽伦各有目的,不过在过程中彼此达成了交易。纽伦要做的事情更急迫一些,路特斯一开始受雇于拉斐尔,但现在拉斐尔也正为纽伦的计划奔走,他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拉斐尔的计划,至今完成了两件,一是盗走宝库并伪造自己的失踪,二是将克林莫林之死公布于世……为了崇高的梦想!他们耐心播种,很快就要到收获的季节。
路特斯与拉斐尔站在一起,渐渐意识到,帮助纽伦完成她的计划,也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解/放那个巨人,叫什么来着……朝格涅里?路特斯努力回忆那个古奥的名字,总是说了又忘。
被封印许久的远古巨人,象征着纯净又绝对的冰霜之力……他记得这些传说中的描述,但尚不知那真正意味着什么。
在他的独眼里,他看到纽伦平静地拿起那道卷轴,平静地看过,最后平静地宣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