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兼养母当年就是杀害她母妃凶手的传闻,她常常与皇后对着干,耍性子赶走皇后给她安排的宫人。
可此时见到皇后落魄,汝阳也不免兔死狐悲,更何况,皇后毕竟给她多年横行添了几分嫡公主荣光。
汝阳握着手中匕首,准备与那乱军拼个好歹。
她才刚将匕首拔出鞘,皇后恰好也回过头,与汝阳四目相对。
汝阳想说,“别慌母后。”
皇后说,“这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汝阳公主,抓她!”
汝阳浑身有一刻僵立,她看着母后在身边羁押她的乱军少了几位后妄图挣脱,又被屈打跪在了地上。
最后怨毒地看着她。
汝阳看着皇后的身影越来越小,以为是皇后被拖远了,可听着周围风声,与逐渐炽热的火场,才意识到,是她已经下意识在跑。
汝阳跑回了自己宫殿附近,滔天的大火,掩盖了原本富丽堂皇的汝阳公主殿。
到处是四溅的火星和坍塌的梁柱,汝阳冲进火场,她见过最初火是在哪里开始烧,知道哪里火弱,哪里好过。
借着火场和对宫中的熟识,汝阳不断甩开身后的乱军,又不断有新人追赶。
汝阳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中间被掉落了屋梁砸过一回,她头疼得厉害,体力逐渐耗尽,只得跑出火场,倒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宫殿。
应当在太液池附近,因为她好似感受到太液池吹来的风,与那里即将繁盛的水芙蓉。
身后的乱军越来越近,汝阳准备好将匕首刺向第一个靠近她的人。
却不知为何,那些乱军的动静似被谁止住,有人站在了她跟前。
是一双锦绣云纹靴,汝阳瞧着熟悉,她曾赏过夜烛一双。
汝阳愣愣抬头看去,难道夜烛也已经遇害?
一双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抚上面部,恶犬纹路的面具锵然落地。
是夜烛自己。
汝阳落入一个微冷的怀抱,怀抱熟悉,心跳也熟悉,汝阳克制不过即将睡去,强撑着将手中匕首收回袖中。
她因累极闭眼,没有看到,夜烛将她抱至怀中那刻,周遭安静许多。
乱军缓缓退开,夜烛身着铠甲,一步一步将汝阳抱出,无人胆敢靠近。
“这就是你那位小公主?”叶追站在金銮殿中,所有朝臣今日都被看押在府,无人能够来此阻止叶追坐在龙椅之上。
只是叶追倒也还未如此急迫,游览般的在金銮殿中打量,见到弟弟上殿,似是迎接来自己营中拜访的兄弟一般,亲和地迎了上来。
夜烛往侧边避过叶追打量汝阳的眼神,“她受伤了,需要太医。”
叶追有些意外,没想到当时擦肩而过所见的宫女竟是汝阳,他笑意更深,“好说好说,太医都好好的呆在太医院,公主、妃嫔,为兄也一个没处置,逐哥儿满意否?”
夜烛匆匆就抱着汝阳要往太医院赶,叶追在后继续道,“为兄准备封你为楚王,你若愿意,那小公主就给你当楚王妃,额外封个汝阳郡主,也算为兄对旧臣的交代。”
“随意。”夜烛停了下,没想到叶追在说这,提步再走。
*
叶氏政变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但未出半日,变成了明德帝自知继位多年碌碌无为,将皇位禅让于祖先开国初便与太祖皇帝共打天下,几世将门,多年守卫沐朝北境的镇国将军叶追。
叶追三辞三让,终于接受皇位,封胞弟叶逐为楚王,善待旧臣、宫妃、宗室贵女。
至于明德帝,在禅位几日后,与前太子一同落水。
新帝叶追追究前太子护卫失职,对前太子一家赶尽杀绝。
其余皇子皇孙,在旧臣因公主得以保留性命而对新帝安心,一一安静后,逐渐消失在了众人口中。
新帝敲锣打鼓安置汝阳的诸多姐妹时,汝阳正在楚王府养伤。
她高热不退,逡巡在国破那日的梦魇中,梦的最后,总是夜烛将她抱出宫,一个熟识的宗室堂姐阴沉地看着她,道她与楚王有如此前缘,日后荣华可期。
可是,楚王是谁?
她的兄弟里,无人封地楚地。
梦终有醒之一日,汝阳第一时间挥去额间令她不适的湿布,从床上坐起,准备挑选一个宫人斥责。
可惜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寝殿,也没有宫人时刻守候,有的只有一个靠着她床头睡着的小侍女。
汝阳瞬时警觉,也不娇气了,听到屋外有动静传来,立刻躺回被褥中匆匆将那讨人厌的湿布盖回额间。
来者将睡着的小侍女换了下去,汝阳想应该也是个侍女不错。
只是他的手苍劲有力,从铜盆中沥了新布放与汝阳额间时,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汝阳听音辨位,猜测“侍女”应要端着铜盆离开了,偷偷睁开眼,却是一怔。
那是一个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