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忽觉自己腕上一重,正欲挣脱,天旋地转,脊背贴上略带冰凉的车底。
夜烛扣着汝阳的手,汝阳此刻才意识到他二人当前力量究竟悬殊几何。
然而即便此时,汝阳心中恨极,面上依旧扯出一个笑,“唔,这算不算恼羞成怒?”
夜烛侧过脸,不与汝阳对视。
汝阳双手被扣,紧贴地面,只有胸脯因气愤微微起伏,毫无疑问,无论如何看,这都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弱质女流。
夜烛面露赧色,他正准备松开汝阳,却觉腿上刺痛。
夜烛一愣。
汝阳趁机翻起,扯下扮作男装的发带将夜烛绑了个严实。
夜烛任凭被绑,幽道,“殿下是把发带当雪莲丝了?”
汝阳不理会嘲讽,“若非此刻仅你我二人,你已经输了。”
“你还想有谁,黄焕?”夜烛认为自己就是在自寻无趣。
汝阳坐在车中榻上,夜烛虽手腕被缚,自顾自找了个舒适位置,靠在车壁上,一瞬间,仿若回到了夜烛给汝阳做侍卫的那段时候。
夜烛有片刻出神,眼前也逐渐模糊。
……
“竹叶是吗?”汝阳从车窗探出个头,“你家主子好像病了,这身体真不行啊。”
竹叶不说话。
汝阳继续道,“你主子都被本宫制服了,你现在护主他也不知道,只会得罪本宫。”
竹叶立刻闭绝听穴,主子嘱咐过,这位公主娘娘能说会道的很,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要当作听不见。
汝阳一副为人考虑的模样,“得罪本宫同等于得罪你家主子,何必与本宫作对,不如现在调转回楚王府。”
竹叶彻底没了声响,汝阳早有预料,“桃枝,你把他绑了我就不追究你今日失察之责。”
竹叶震惊地看着一手为刃给了她一下,临昏前他不得不佩服自家主子,究竟哪来的公主如此彪悍。
桃枝歉意道,“得罪了。”
“桃枝,如今在哪儿了?”汝阳早就发现,这并非去楚王府的路,随着周遭市井声越来越少,汝阳判断夜烛或许想将她带往某个城郊别院。
桃枝四处张望了下,“贵人,如今已经出城了。瞧着,似乎在去香积寺的路上。”
汝阳掀起帘子,“先继续往东行,绕过前头的拐口,再回楚王府。”
桃枝赶马车正经过拐角,却听主路上一阵热闹,“闲杂人等避让——”
两辆马车交错而过,风动车帘,传来人声,“陛下,好像是楚王府的马车。”
汝阳眺目看去,正对上一双打量视线,一闪而过。
“陛下?”
叶追摇摇头,“无事。”
*
“楚王受伤了!”
“快递牌子请太医!”
楚王出游受伤无法上朝的事传了满个京都,诸多官员前来拜访。
对此,夜烛不想再重复表达他的康健,只是默默搬到了内院去,一则避免脸伤被人看去,二则,他确实相信汝阳能做出后院私会之事。
……
“是啊黄焕,他确实病了,挺严重的,不能见人的那种。”隔壁院汝阳的声音传来。
夜烛瞳孔微缩,立刻看向竹叶,最为强调的就是不能让黄焕这厮来,怎么现今就他成功混来了。
竹叶垂首告罪,“属下这就派人将他赶走。”
“慢着。”夜烛从床上支起身,汝阳绑了他后又是下迷药又是拳打脚踢,致力营造他从山上摔下浑身重伤。
此刻一动,难免碰到伤处,夜烛冷脸道,“让汝阳院周围的人退开,退到听不清声音为止。”
夜烛覆上斗笠,艰难走到汝阳院外。
“汝阳,我心慕你。”
“黄焕你帮我件事。”
夜烛方到便听到二人同时出声,若非多年隐忍练就的城府,他早已直接进门。
汝阳怔了怔,从第一次在魏府撞见黄焕起,她似乎就跟在黄焕身后,后来夜烛来了,夜烛帮着她一起追在黄焕身后。
她期待此日,已是许久许久,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境。
汝阳扯起一个笑,“我们先不说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
“汝阳,我会向陛下请旨赐婚,往后你不用再担惊受怕。”黄焕破天荒地打断人说话,他向前一步,冀望地看着汝阳。
在来之前,他春风满面,可是越接近楚王府,忐忑,越占据他的胸膛;他顺利进入内院,见到明媚不改的汝阳,心中自嘲自己多虑;然而在他主动表白,汝阳的反应并不似他所想。
黄焕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汝阳躲过黄焕眼神,看着地面,“如果,你早这般,我的及笄之日便应该是我们成婚之时。”
“现在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