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几乎是下意识道,“可我不需要谁护我。”
入了秋,夏蝉的鸣叫已经微不可闻。
汝阳看着黄焕,她恍然发觉,自己的爱意也已几不可见。
二人面对着面,相顾无言。
一直都备受追捧的相府郎君,头一次出现落寞的情绪。
一直娇妍明媚的小公主,头一回噤了声。
“我从第一面见到殿下时就想护着殿下,”黄焕自嘲道,“但是功成名就并非一蹴而就之事,于是我日日苦读,不苟言笑,他人赞我簪缨遗风,我一笑了之。”
“叶氏篡位,殿下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而我也羽翼渐丰,我想将殿下护到我能撑起的那片天地中。”
“世家专权乱象,寒门无贵子,如若可以,黄氏荣耀应该于我这辈制止,让于他人。可若不上进向前,以前的我如何堪配站于你身侧。”
“你何必如此。”汝阳低声道,“我从不知你的心意,以为自己一直跟在你后面,或是以强权压你,你若早些……你但凡早些让我知道……”
汝阳惯会利用眼泪,但是少有人见过她真正流泪的模样,汝阳仰头看天,嗓音破碎,点滴湿润落在颈边衣裳。
“都怪你!”汝阳转过头去,骂道,“都是你太迟太迟,你总这样,什么都瞒着。”
身后安静了下,下一刻,汝阳发现自己落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黄焕的声音隔着胸腔中传来,“没有太迟,不会太迟,现在还来得及。你若是忧心夜烛阻挠……”
汝阳有片刻眷恋,她彻底放声大哭,却是将黄焕推开。
“不,现在来不及了,”汝阳不肯低头,她仰天拂去泪迹,打理好自己,“我只想复国。”
她重新看向黄焕,一字一句认真道,“往后,我们就是对手了。”
说罢,汝阳欲转身离开。
黄焕上前一步,想要将汝阳拦下,汝阳轻若叹息道,“黄焕,我们真像啊。”
汝阳提起裙摆,从黄焕侧边跑开。
叶追登位后,并没有对宫殿大加修缮,只是对宫变那日损毁物件重新添置了一番。
汝阳没多久就停了下来,这里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即便闭着眼汝阳都知道如何走。
不知不觉间,汝阳恍然发觉自己走上了回自己过去寝宫的路。
既来之则安之,汝阳也有些好奇,自己被烧毁的寝殿如今变成了何样。
只要再穿过一道回廊,她就能到达自己曾经的殿宇。
“唔——”汝阳一踏入回廊,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则搭在她肩上,制止她的行动。
若是放在往日,汝阳早会高呼夜烛让他这个侍卫处理,甚至大多数情况下,夜烛早已默默拔除潜在危险。
那人是从背后出手,汝阳无法看到究竟是谁。
汝阳眯了眯眼,准备奋力向后靠去,同时一脚准备蹬向那人。
哪想,肩膀上的掣制忽然消失,汝阳用力过头几乎半扑到后面那人身上。
愣了一瞬,汝阳一肘作刺,顺势要向后刺去。
“汝阳,是我。”是一道低沉的声音。
那人巧劲化去汝阳肘刺,保证不会伤到她的同时,将汝阳双臂别在其胸前。
汝阳面上倏的腾起两片薄红。
后面的人还未曾意识到位置不对,仍旧捂住汝阳的唇,“你先别出声,我放开你,同意就点点头。”
如果夜烛能够看见汝阳的表情,必然不会轻易相信她,汝阳深吸一口气,苦大仇深地点了点头。
夜烛缓缓放开怀中女郎,汝阳一得自由,张口就是,“非!……”。
夜烛只得再次制住汝阳,然而屋内之人显然已经发现了外头动静。
一阵窸窣声后,有男子推开门喝道,“谁!”
院中空荡一片,因为是座空殿,甚至花草都很少,除了两个水缸与一条回廊,男子仔细绕柱检查,又探看水缸。
很快女子也跟了出来,比起男子,她衣衫更为凌乱些,也更为轻薄。
“表哥,可有何发现?”
“并无。”
汝阳与夜烛两人四目相对,汝阳再度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
夜烛这回说什么也不肯信她,只在她身边咬耳朵道,“他们被我们一惊,必然不会久留。”
汝阳愤愤瞪他一眼,再不久留她也不想呆在这床底一刻。
是的,他二人最终藏在了床底,所幸灰尘不多,否则汝阳宁愿出去承认是自己先撞见了这对野鸳鸯,也决不在他人榻下苟活。
原本夜烛拉着她躲在了回廊立柱之后,不想这野鸳鸯还要查看立柱之后是否有人,汝阳勉强同意躲到水缸后,不想那女子也要出来。
夜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