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起身向老太太行礼,老太太示意众人落座,目光也渐渐从颜执身上转移到白玉兰身上,即便是她和白循这样的至亲之人也不由得对白玉兰的改变而惊讶一瞬。
颜执先是遮住了白玉兰脸上的疤痕,又一改她以往小女儿家的妆面,让她既有少女的娇憨,又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大气,许氏遮住了脸上的伤痕,白玉兰的姿态不再微缩懦怯,更为大方得体地展露自己的容貌,整个人容光焕发。
白玉兰面带惊喜,正欲开口讲话,老太太抬手止住了她,转头看向白循,见他微微颔首,才将目光落到颜执身上,开口道:“你便是颜执,兰儿说你既不愿签活契,更不愿签死契,这其中是何缘由呢?”
颜执微一福身,不悲不恭道:“回老太太话,实不相瞒,我并不打算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主人家,更愿意以后寻一谋生自立自主,是以不愿签死契,至于活契,家中父母尚安,我也并非急着用钱卖身,来贵府作小姐的梳妆丫鬟不过为了谋生,但请老太太放心,在其位谋其事,我定当为小姐尽心尽力,忠心侍主。”
老太太喝茶的动作一顿,放下茶盏,目光炯炯得盯着颜执:“好一个为了谋生,若我白府偏要你签这契约,你不签便入不了我白府,你待如何?”
颜执抬头回视,眼神却依旧平淡无波:“我有我的坚持,白府亦有白府的规矩,即是如此,只能算我与白府无缘。”
她这回答引得场上众人神色均是微变,白循眉毛拧起,手指敲着桌子,思索着。
白玉兰没沉住气,焦急地喊道:“母亲!”
老太太只一个眼神便止住她,又开口道:“你的妆面搭配倒也并无特别,但能帮兰儿遮住伤痕确是有几分技艺,你虽然与我们白府无缘,你这遮掩的技艺我们白府倒是愿意买下。”
厅堂气氛一静,老太太等着颜执的答案,白玉兰熄了焦急的心,即便颜执不能留在白府,把手艺留下也是足够,反倒是白循面色更沉,他正欲思忖着开口,颜值却毫无犹豫地开口:“老太太谬赞,能为小姐效力是我之幸,愿将遮瑕膏的配方献给小姐。”
“此话当真?”白玉兰惊喜道。
颜执看着她微笑点头。
“颜姑娘可知,若你拿着这配方不愿松手,或者作为交换条件,或许有进府的机会?”这会是白循开了口,他一时怀疑这姑娘过于没有城府,不懂得如何博弈得到自己想要的,轻易把自己的底牌交出去。
“将军说笑了,不过是一纸配方罢了,于我而言只是一张纸,却能给白小姐排忧解难,何不成人之美,贵府不愿雇佣我必有自己的顾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京城贵人府邸众多,我再寻一处容身之地便好,只是先前有缘见过白小姐几面,觉得小姐待人友善,对下人也是宽容有度,故而想为小姐效劳。虽不能贴身服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也是好的。”
白玉兰闻言不仅有些羞愧,当她听到母亲说买下配方时真的动过心思,觉得相比起让颜执进府,只有配方也是好的,可颜执却大度地让出配方,一时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她说的那么好。
老太太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带着些欣慰:“姑娘果然人如静婉所言,淡泊不争,若是品行不端,再是技艺超群,留在身边也只会招致祸害,静婉想来向来有识人之明,能让她美言的人果然不错,姑娘若愿意今日便可签下这雇佣合约。”
老太太身后一位老嬷嬷从袖中抽出一纸合约摊开在桌面上,又吩咐小丫鬟拿来印泥,可见老太太不仅一早准备好合约,竟是迫不及待现在就签下颜执。
在场众人瞬间都明白先前皆为老太太的试探,都松了一口气,皆大欢喜,颜执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躬身行礼向老太太致谢。
白府事成,未来算是有了着落,三人从从老太太屋中出来,白玉兰拉着颜执的手久久不肯松开,有些愧疚却又难以启齿,颜执却似乎并未察觉,从袖中拿出一小罐遮瑕膏放在她手心。
“杨府那边还需要我,这小罐子应该够小姐用到杨府大婚了,待大婚过后我再为小姐调制新的。”
白玉兰握着那一小罐,心中无限欢喜,只剩一句:“我等你,颜执,我们大婚那日见。”
白循看两人依依不舍,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自己,心中有些异样:“全禄,派人送颜姑娘回杨府。”
颜执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帘,他的眼神总是过于犀利:“多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