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响里放着Eminem,Luke的福特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他边开车,边瞅一瞅坐在副驾上抱着腿成一团的人。
一年多前的创伤留下的皮外伤疤已经淡化,不离近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Aaron的朋友本来就少得屈指可数,高中毕业后Pierce离开Morris就此消失。除了Luke,学校里更没有人愿意与Aaron扯上关系。终于等到Aaron恢复到可以出院休养了,但是没有任何存活的直系亲属来帮他,Luke把Aaron从精神病院接回到了Morris。出院前,Aaron的主治精神医生特地向Luke强调了让病人远离刺激,并留意药物服用疗程。
Luke把车稳稳停在了Fischer所住的公寓楼门楼下的院子依然残留着个别干花,十字架和康复卡片,信箱里塞满了信封,取出来时,一张用水笔大大写着“□□犯”字样的信封掉了出来。白纸黑字,万箭穿心。这一幕显然不是医生想要的,更不是Aaron此时所需要的。
Luke看不出Aaron在想什么,Aaron的目光滞留了一刻,不做任何反应。
他径直走进将近两年没有踏入的家。把医院拿回来的行李撂在一边,没有丝毫要回家收拾的意图。Aaron靠在空荡荡的厨房花岗岩桌边边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和压扁的烟盒。打火机就是不争气地打不着,又徒劳地试一整,依旧没有。Aaron的呼吸加重,举着打火机的左手不住地颤抖,像蓄发岩浆的火山突然爆发般把打火机砸在了地上。可怜的打火机碎裂在厨房的木地板上,不同部件各奔东西,发出钝响,Aaron左手撑住额头,转过了身子,Luke看不见他的表情。右手指尖夹着的烟已经被攥紧的拳头揉皱了。他轻轻上前,从背后搂住Aaron。手落在Aaron肩膀的一瞬间,Luke清楚感觉到Aaron的身体在颤抖。好像抱在怀里的是易碎的水晶蝴蝶,他小心翼翼地转身,让Aaron面对他。
Aaron的头埋在Luke的臂弯中,不住地啜泣,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臂上。
Aaron不再是他记忆中有着属于自己青春期烦恼与快乐的高中生。他原先蓬勃的灵魂和朝气被残忍地屠杀,像马路边被风雨蹂躏的花朵,花瓣还来不及像世人展示它的绚烂,就转眼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碾压为泥。Aaron和Belinda与Amy的关系亲近,Luke记着有几次两人在身体缠绵后的酐畅中吸大麻,在烟雾催眠似的作用中,Aaron偶尔提过他与母亲和妹妹的关系。对Aaron来说,Belinda和Amy就是他的世界。
一个人的世界没了,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尽管Luke与自己的家人在高中毕业后就已经疏远,甚至一度渴望他没有出生在van Ryn家,可细细一想,他的家人依然健在。比起与母亲闹了别扭的Aaron,在Aaron的余生里,无论多少忏悔都无法让她们回来。向母亲道歉和解的机会不复存在。Luke无法想象,当一个人孤身在大染缸似地社会闯荡,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一个地方叫家,没有归属,也没有被任何人所牵挂的那一步,人生会是怎样的悲惨和孤独。
“愿意跟我到Ellinson吗?”
两周后,餐馆楼上的阁楼多了一名房客。
Aaron退掉公寓搬出家时,连捐带卖地处理掉了大部分家当。剩下的财产-------他的过去,被贮藏在了衣橱最里面,垒在一起的三只纸箱子。Aaron对自己的过去只口不提。他没有试着解释他和Dani的是非,他的清白,身体和精神受到的打击,对家人的怀念。。。。。历史就是一张白纸。
Luke收拾衣橱时,背着Aaron的面打开了落灰的纸箱盖子。箱子里有结婚戒指,拴着十字架的项链,砖头般厚的笔记本吸引住了Luke,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写满了娟秀的钢笔连笔斜体字,注有日期,像Belinda的日记。以前摆在家里墙壁上大大小小的照片,Aaron从相框里取了出来,夹在笔记本和图书中。Luke翻看了一下,里面主要是Fischer家的照片:双胞胎的学生照;毕业典礼上的照片;他们稚气的脸蛋上溢满纯真的笑容。Luke的目光贪婪地在Aaron的笑脸上停留了几秒,他不光很久没有见到Aaron笑了,以后也别想看到他开心灿烂的笑容了。
一张照片是一名弹电吉他的年轻男子,布满了藏蓝色哥特式刺青的双臂和结实挺拔的身架渲染了那个男子与生俱来的阳刚威严,Aaron与他有极度相似的面容,气质和体形上更加阴柔。根据照片旁边简短的说明,他是来自东德的Lyle Louise Fischer。另一张照片里,年轻的Belinda身着一袭洁白的婚纱,端庄的脸庞溢满了笑容,手臂挽着Lyle。
他毫无疑问是从没有露过面的双胞胎的父亲,
就在Luke思索着这么多年双胞胎的父亲在哪里时,他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