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锈钢盆挂在身边的老树根上,被她抓在手里。
尘土飞扬,陈明月落入一个烛火昏暗的山洞,身下有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发出吃痛的闷哼,垫了她一下。
陈明月心惊肉跳,坐在原地喘息,结果发现她身下不是东西,是一个人,也在喘息,声音比她还大,吓到她了。
整个山洞中只有一根蜡烛,但也比她一路掉下来的树洞里亮多了。陈明月马上看到身下那充当肉垫的是个年轻男人,剑眉星目,穿一身典雅白衣,一双红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她。
红眼睛的巨型兔子,和红眼睛的……古装偶像剧小生?
陈明月错乱了:“这这这……这里是影视城吗?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这双眼睛又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兔子精吧?!”
古偶剧男主发出粗重的喘息,眉头紧皱,似乎十分痛苦。陈明月这才发现自己还骑在他身上,马上弹跳起来,道:“压到你的胃了吗?对对对不起,你很想吐吗?”
男人翻身暴起,修长漂亮的手指一抬,卡着陈明月的脖颈,将她摁在墙上。
陈明月惊恐地看着他,男人手指慢慢收紧,嘴角咧开,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穿堂山风吹过洞里,男人突然吐气扬声,发出疯狂大笑,烛火随即闪了三闪。陈明月意识渐渐模糊,没想到自己没死在荒郊野外,反而死在了莫名其妙的偶像剧兔子男主手上。
不锈钢盆再次咣啷掉在陈明月脚下,声音像敲锣一般,男人的笑声倏然一收。
他的手离开陈明月的脖颈,抱着头开始痛苦地满地翻滚。
陈明月惊魂未定,大口喘息和呛咳,虽然想赶紧逃跑,但男人来回滚得太快了,她没有下脚的余地,就如青蛙过河的游戏一般,只怕跑两步还会踩到他而绊倒。
陈明月道:“你你你怎么了……是羊癫疯犯了吗?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男人口吐白沫,陈明月一筹莫展,掏出手机来看,还是无信号。
男人的翻滚慢下来,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紧紧环抱自己的上腹部。陈明月定睛一看,他的肚子里像有个寄生肉球来回翻滚,英俊的面孔扭曲到可怖,叫声也变成了渗人的“嗬嗬”声。
妈呀,刚才看着像羊癫疯,现在又像巨大寄生虫,这还有救吗?陈明月想着要么还是先逃吧,回去再想办法带人来救。
陈明月深呼吸,定下心神,紧盯着那男人,后背贴住山洞壁,小碎步往有风吹来的方向蹭。
她的路线要越过侧躺在地的男人,陈明月显然很怕。一米,两米,前方似乎有光……她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却不慎一脚踢上了一个坚硬却并不沉重的物品——正是她的不锈钢盆。
金属碰撞声像炸雷一般在洞中回荡,陈明月吓得跳了起来,那个盆被她踢得向侧旁滚去,刚好撞在男人的英挺的鼻子上。
男人痛哼一声,艰难地爬起身来。陈明月马上作势要跑,男人胸口起伏,居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是谁?”
陈明月被惊吓了足足一整晚,根本顾不得男人的声音清越动听,哆哆嗦嗦地答道:“啊,我,我只是个下乡换盆的。你有废品,想,想换不锈钢盆吗?”
这句说完,她有点恨不得掐死自己……不不不掐死刚尝试过,太难受了,不能立这个flag。
男人断断续续道:“换……换什么……拿走……”
陈明月听到他的喘息声倏然停了,似乎在闭气强忍着什么。他腹中游走的肉球逐渐上顶,几欲破胸而出。陈明月的心也跟肉瘤一样,咚咚地跳到嗓子眼,这是要吐了还是要生了啊!
三秒后,男人“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大团黑乎乎的物事,正好吐在他脸旁的不锈钢盆里。
陈明月的大脑已完全死机。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啊!陈明月心中怒吼,可惜了一个上好的盆啊!等等现在不是勤俭节约的时候,陈明月转身就跑。
“别,别怕……”男人在她背后,躺在地上虚弱地□□着。
陈明月根本听不见,光速出逃,身后传来奇怪的金属闷响也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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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月冲出了山洞,也不辨方向,一鼓作气跑到一条小溪边,才喘了口气。
月色如柔纱覆盖世间一切苦痛,她的恐惧也被无声抚平了。她停在小溪边,用缓缓流淌的溪水洗了脸,又当做镜子照了照自己清秀可人的容颜。她借着月色梳理鬓发,重新扎起散乱的马尾。
哎?陈明月发现,怎么脸旁好像有个东西?还不小,足有她的头差不多大。
陈明月转头,定睛一看,那只被她一路携带、陪她上山下乡、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黑暗呕吐物的不锈钢盆就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像个无声无息的鬼魂一般悬浮在她脸孔旁。
不锈钢盆成精啦!陈明月终于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