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儿的，你看我活泼开朗这样儿，能有那么悲惨的遭遇吗。”
戚行舟目光投向她床头棕色都快洗成黄色的包，又转回头发枯黄，瘦得跟火柴棍一样的奚和，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好像心不在焉一样提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是在什么时候？是我来之前吗？”
奚和根本没有做过什么梦，事实上她睡得昏天地暗，可能三战爆发了她都能平稳地被埋在炮火里。
于是她只能胡扯：“啊，不是，就是你来之后，灯一关没多久我就开始做梦了。”
她不知道对面看似平淡的人，实际上对她这句胡扯简直听得万分注意小心，也不知道这胡诌，就像昨天晚上睡前对方出现给她带来的慰藉一样，有着几乎是一豆长夜烛火一样点亮希望的意义。
戚行舟追问了一句，“那你还记得梦里的什么具体内容吗？”
见奚和奇怪地望向他，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藏不住的急切，掩饰般补充道：“你梦听起来挺稀奇古怪的，所以你最后称霸世界了吗？”
自然是没有，见奚和也说不出来什么，戚行舟掩盖不住自己的失态，匆匆道别后离开了。
奚和不明所以，低下头继续吃饭，聊得太久吗，她饭都要凉了一半。
而匆匆赶到走廊尽头的戚行舟拐进厕所进了一个隔间，有点脱力地微微倚靠着门，面无表情地拉起了袖子。
那只清瘦白净的手臂上布满了烟头烫的、锐器割伤的一片可怖的肉粉色疤痕，不止他的胳膊上，事实上他全身这样的伤痕也不在少数。
然而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自己的身体，从昨天在医院职员专属休息室里头痛欲裂地醒来开始，周围的一切就再也不是他记忆里的现实。
不光换了具长相相似，但是伤痕累累的身体，也一并背负了只有一个酗酒家暴父亲的单亲家庭，和家里负债数百万的窘迫现实。
最重要的是他对一切都一知半解，这种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掌控的感觉有点像开着一辆脱轨的车，一往无前地冲向深渊。
他情不自禁想起奚和，不知道她那个世界是一本书的梦会不会和他有一点关系。
想到奚和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又觉得她梦到自己奇怪地穿到了一本里，可能最先会干的事情，会是坐下来摇头晃脑地感叹“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一点好笑又冲淡了他满脑子烦躁。
摇摇头，戚行舟推门而去。
厕所刺眼的灯光仍打在惨白的墙壁上，不起眼角落的炽光灯泡像一只不停注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