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山烤鱼就是把内脏和鳞去了然后串在棍子上烤。
他烤的很熟练,甚至都没怎么糊。
下午总共也就捉了六条,烤了五条,留了一条打算明天煮汤喝。
屋子里生着火暖和的很,毛小岁借着泥灶里的火拆李云山不穿的衣服。
村里糊鞋底的布都是破衣服拆的,一件衣服上缝补的疤本来就多,也拆不下来多少。
她把那些碎的也收了起来,寻思着好歹也能凑合着用一用。
明早还要上山,两人坐了会就睡了。
皂果多的捡不完,又连着捡了两天之后他们才作罢。
十月过了中旬,天也阴了下来,风吹的呼啦啦的响。
一大早吃过饭丁文秀来了家里。
李云山拉了个凳子给她,表情淡淡的问“奶奶有事?”
丁文秀今儿个高兴,从进门就没看过她一眼,毛小岁乐的自在,手上缝着鞋子,心思却在那边听两人说话。
丁文秀笑呵呵的说“我给云强看了一姑娘。”
毛小岁了然,这是又来要钱来了。
“挺好。”李云山点头“云强同意就行。”
“他自然是同意。”
李云山点点头也不接话。
丁文秀恼了,拿眼睛嗔他“你好歹是当大哥的,这弟弟娶婆娘你不得出出力啊?”
李云山不说话,以毛小岁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正低着头。
丁文秀却不满他的沉默,拿手搡了他一下,语气也带着不满“你倒是说话呀,他可是你弟弟。”
李云山还是不吭声,毛小岁看的正起劲呢就见丁文秀的眼刀子剐向了她。
吓的她一缩脖子,忙收回了视线。
“给个痛快话。”丁文秀瞪着他。
李云山没抬眼,只是说“让云强来找我。”
“我老太婆说话还不如他好使?”
毛小岁听着这老太婆偏心的话也是无语了,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是怎么做到偏心的理直气壮的?
这李云山也是,怎么这么能忍?
李云山还是没说话,丁文秀又咄咄逼人了好几次,这才抬眼看她,“你是指借还是拿?”
“你们可是亲兄弟,亲兄弟谈什么借?你有困难他帮,他有困难你帮……”
丁文秀说的大义凛然,李云山盯着她,突然觉得疲惫极了。
“要借让他来找我。”
丁文秀急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手指着他“我跟你说这么多你是一点都听不进去,你自己有了婆娘怎么不想想云强?你们的爹娘走的早……”
李云山打断她“他们就算走的早我也是自己活这么大的,之前我让你……”
他没再说下去,肩膀都塌了下去。
毛小岁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有些心疼。
娘死的早,爹不疼,当奶奶的也偏心的厉害,村里那些人还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再看看这咄咄逼人的老太太,她咬了咬后槽牙——想骂人。
丁文秀被他喝斥了句也沉默了,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只有泥炉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响。
许久的沉默,丁文秀这才又说“我知道你怪我们没帮你,可你二叔也一大家子呢,当初让你搬回来你也不愿意,还要怎么办帮?”
“搬回来?”他低喃“把地还回去再搬回去?”
丁文秀被他梗了一下,好半天才一摆手,一副不谈也罢的架势“都是些陈麻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
毛小岁听这老太不要脸的话就知道以前没少干缺德事。
这些人也真是的,这都隔了辈的亲情真有那么重要?就这也能忍?
村里谁家没点笑话,顾忌那些做什么?
李云山显然跟她想的不一样,情绪平复的很快,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淡漠,说出的话却依旧决绝“我也得过日子,给是不可能的,要借就让云强上来找我。”
丁文秀还想再说李云山直接起身躺床上了。
毛小岁低着头没看她,等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门才快速的抬眼。
她出去把门堵了,再进来时就见李云山又坐到了泥炉旁。
她也没敢问,刚想继续干自己的活去,就听李云山说“我十二岁那年家里起火,我活着是因为我被他们关在门外,睡在磨面窑里。”
“你难过吗?”
“什么?”
“他们死了,你难过吗?”
李云山沉默了,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没有人问过他这话,说不难过似乎显得他绝情,可要说难过他也说不出口。
“不难过就好。”毛小岁却是笑了起来“我也听过一点你爹娘的事,我是觉得摊上这样的爹是你倒霉,他都不爱你,你为什么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