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一个脏兮兮的半大孩子,正在被人打。
荀千蘅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
那孩子一直笑嘻嘻的,人家打他,他也不恼,反而高兴。
围成圈的一个穿淡青色长衫的青年,伸手给了那孩子一个巴掌,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声音,打完了之后,那孩子双手合十,频频向那青年点头行礼,然后那青年扔了一块碎银子在地上。
孩子脸色红红的,不知是冻的,打的,还是兴奋的。
这个打完了又换下一个,下一个出手明显更狠了些,直接一拳打在那孩子眼眶下,那孩子被打的一个趔趄,几乎倒地。
因只有一条腿,站不稳。
但是他马上又送上笑脸,双手合十感谢,那打人的也扔下来一点碎银。
如此下去轮了一圈,有人打了他的屁股,有人打了他的小腹,还有人打了他的断腿,打人的都喜得哈哈大笑,被打的也乐开了花。
然后一伙人不知道协商了点什么,之后打人的便散了,被打的坐在地上,开始捡散落一地碎银和铜板。
捡好了钱之后,孩童把钱放在破烂衣衫的口袋里,并用力把袋子口扎紧,生怕漏出去一点点。
孩童扶着墙,一跳一跳地往街上拐过来,街对面是另外一家饭莊,规模小很多,属于小吃的类型,门口正支着个火炉,里面烤着肉饼。
孩童站在那火炉旁边好一会,终于开口问了价格,又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扎紧的口袋,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蹦跳着走了。
主仆俩看得入迷,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的桌子上已经上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荀千蘅拍了拍申甲的肩膀:“你去把那个小家伙给我抓过来!别走门,就从这窗口进来。”
申甲点头,一抖手抽出了一条黑色的蒙脸巾,扎在脸上,如同一片羽毛一样从窗口飘了下去。
正跳着走路的男孩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猝不及防就被拦腰抱走了,刚张嘴大喊一声:救——
便被申甲用布条塞住了嘴,跑到饭莊下面,轰地一声,将人抛上了二楼。
申甲摘掉蒙脸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容不迫地从饭莊正门进入,往包间走去。
那孩童刚一落地,荀千蘅啪啪就关上了窗,孩童在看见荀千蘅的一刻,眼里的恐慌立马变成了喜悦。
“荀千蘅!是你呀!你怎么在这?哇!这么多好吃的!”
说着伸手就要抓,却被荀千蘅用筷子挡住了:“洗手洗脸才能吃!”
正说着,包间的门被推开了,申甲端了一盆水上来。
孩童赶紧跳过去洗手洗脸。
洗的时候不住地呜呜叫唤。
他眼眶下方乌青一片,另一侧脸肿胀着,嘴角裂了痕,流着血,一沾水,钻心疼。
洗好了,申甲又给他拿了一张绵巾擦了擦脸。
那孩童扶着桌子,一跳一跳地回来,坐在了荀千蘅身旁。
荀千蘅隐隐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味道,却没介意,叫他:“先吃。”
孩童喜上眉梢,上手就撕了一大片烤鹅腿,烫得瞪眼,却还是拼命吞吃。
荀千蘅也伸手,给自己掰了一块烤鹅肉,申甲刚想出手制止,却被她一个眼神喝住了。
于是两人分吃,很快,一只烤鹅就被吃光了,申甲赶紧把空盘子拿走,又给那少年递上一盘酥肉。
荀千蘅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就想起来景王第一次来将军府吃东西的时候,差不多的年纪,一个从来不知贫苦,另一个从来不识富贵。
又吃了半盘酥肉,荀千蘅拦住了他,叫申甲把盘子端走。
男孩愣了,瞪着眼:“干嘛不让我吃了!”
“这样吃下去,一会肚肠要爆了,歇歇!”
“哦。”男孩眼睛四周一扫,歘地端起一杯茶,一仰脖就喝干了。
荀千蘅问:“你叫什么名字?”
“朱星旦。”
“几岁了?”
“十四。”
“你也十四了?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一二岁。”
回答问题的时候,朱星旦果然不再吃喝,并且间歇性打嗝:“我只是吃不上饭,长得小了点而已,要不是我的腿坏了,我这个年纪都已经能入伍了!”
“你想入伍?”
“当然想啊!哪个男子不想参军入伍,手刃仇敌,保家卫国!”
荀千蘅受到一点点震撼:“即便这国这样对你,你也还想保卫它?”
朱星旦认真地眨眨眼:“不是国这样,害我们的,是那一个人而已。”
“你能这样想,真的厉害,我低估你了。”
“这是我们老大教的!老大说我们不能去怨恨所有人,他们没有害我们,有些人欺负我们,也不是为了害我们,而是无论谁在我们这个位置,都会受欺负,并且刚巧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