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两天孙玉傅来跟荀千蘅汇报,家里的内奸都查清楚了,认为郎夙夜可以排除嫌疑。
荀千蘅却撇了撇嘴:“未必见得,信是别人偷看的,不能说明他没看,只能推断出,消息不是他传出去的,他时间上来不及。”
“我还以为你和姑爷没有芥蒂了呢!毕竟——”
“老孙,那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关键时刻,也许能救我的命。”
“少帅放心吧!再多一人知道此事,你砍我老孙就行了!”
荀千蘅说:“信件这事就先这样吧,以后留意。”
“是!”孙玉傅点头:“说来还有件奇怪的事,姑爷让我帮他把南城陛下赏下的那套宅子租出去,他说他有点事情要用钱。”
荀千蘅弯起眉毛:“他日日在家里吃家里住,还有什么地方要用钱的?”
“这没说,也许刚升了官……同僚之间要应酬吧?”
荀千蘅思索了一会:“正合适,你叫旁人出面,把这个宅子租下来,别让他知道是你,刚好那边离永益坊不远,我用得到。”
“少帅要造地下工事?在那边,也太远了些吧!”
“你倒是提醒了我,租下来之后,宅子地下给我开一个练武场,我要练兵。”
“练兵?少帅,那地方不大,怕是练不了多少人啊。”
“没事,我这次队伍小,只有十个人,你去照做就是。”
“是!少帅!”
“另外……每个月从账上给他拨一百两,告诉他若有大事不够用,可以自己去账上支钱,加上租宅子的钱,他日常应酬应该够用了。
但是你要派人盯着,第一,不许他再去赌钱,第二,他要是拿钱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赶紧来告诉我。”
孙玉傅说干就干,租下了郎夙夜城南的宅院,当夜就开始挖地。
郎夙夜对突然到手的巨款也有些错愕,一度以为是自己那天晚上干得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好歹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少不得每日下值都要到荀千蘅跟前去报道,聊聊闲,逗逗笑,甚至能一起乐呵呵地用晚饭,但是一到夜里,他就被赶回来了,暗示几次,荀千蘅总是没再留他过夜。
虽然疑惑,不过郎夙夜也没有太多心思想这个事,如今他做了校书郎,有很多闲暇时间,甚至他若不愿意做,可以什么也不干,找个由头便去案牍馆查当年的废太子案件。
经过这几年的调查,郎夙夜已经大体上掌握当时的真实情况,只是一直还找不到关键节点。
当年先太子带文刀营三千卫兵去秦明山平乱,走的时候,朝中还一切正常,先皇仍然在世,活蹦乱跳,如今的陛下在当时是颖王,诸王子中既不是最得宠,也不是最得势。
先太子平乱得胜,刚要启程返回献都,就接到圣旨,以无中生有之罪废了他的太子头衔,并在回程路上遭遇了两次伏击,使得文刀营到献都城外时,只剩下一千人。
然而废太子被挡在了城外,听着城里传来消息,先是先帝得了急症,第二日就驾崩了,废太子在城外嚎啕痛哭,下令攻城,等他带着最后仅剩的十三骑文刀营卫兵打到皇城,宣恒帝已经登基,废太子及文刀营成了造反之师,被判了罪,斩首,示众,文刀营卫兵的家属,一夜之间被抓尽了,断胫削骨,标为畜民。
随便想想,也知道当年是谁做了恶事,可是郎夙夜没有任何凭证,就算是有,难道圣上能认罪吗?
可是他不能放弃,毕竟是他给了那些畜民希望。
……
过了几天,荀千蘅带着申甲和孙玉傅出门,想寻人去给朱星旦送个信。
将军府出来往南走,上东城与南城交界处长安坊兴武大街两侧,有许多断腿的乞丐。
他们大多衣不蔽体,看上去除了断腿之外,多数还有其他疾病,有头顶长癣的,瞎一只眼的,各种怪模怪样,且大多是老幼病弱,除了在街上趴着叫人行行好仿佛再做不了什么。
长安坊外地客居多,总有刚来献都城的人,看着他们可怜,愿意施舍,也有些善人,会趁着夜黑时候给些钱粮,但不敢泄露自己的姓名。
荀千蘅站在街边看,想找个年轻的乞丐给朱星旦带话,但还没等选定目标,就看见一辆奢华的马车横冲直撞跑了过来,车后跟着两个侍卫,将街角的一堆断腿的乞丐堵住了。
荀千蘅三人往前走了几步,躲在一家茶馆后面观察。
马车上下来的人她认识,是中郎将钱多善的小妾,那个会驾驭野兽的铃咚。
铃咚仍旧是一身彩衣,肩上披了块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雪白。
铃咚年纪不大,趾高气扬,指挥着守卫在那一堆乞丐里头挑挑拣拣。
街对面荀千蘅突然种不好的预感,铃咚好像要捡人回去喂老虎。
果然,她看上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叫侍卫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