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没有让廖娘子和王恒回家,而是直接带母子二人回了妙斋馆。两人一起把后院空着的一间屋舍收拾出来后,已过未时,那颗被乌云浓雾遮掩住的太阳落至西方,天边却有一小部分是金亮亮红灿灿的。
行山路救伤患,又去了趟赵黎镇,齐韵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安置好廖娘子母子俩,疲惫困倦一涌而上,正好廖娘子也累得不行,累极时吃是一点吃不下的,二人一拍即合,觉得睡觉和此刻的她们更配。
至于王恒,饿了就吃早上剩的包子,反正也一直温在锅里,没有变凉。
齐韵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才进到被窝里,在幻雪给凤声讲述这一路见闻的声音中,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进入梦乡之前,有些胡乱的思绪侵袭而来。
比如以后的患者多了,她白日无法补眠怎么办;比如现在有事情要解决,还能不能有时间熬上一锅香甜可口的腊八粥;再比如,她明明记得,在山间看到那羸弱男子的脸时,他的眉心处明明有指甲盖大小的暗黑色块来着。
暗黑色块在光线之下闪着光......也许梦中被那片光亮闪到惊醒,亦或是大脑觉得她入睡太快怕她猝死。
齐韵本来都睡着了,四肢又突然颤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又闭上,然后立刻传来轻微的鼾声。
——
腊月七日,又是三更时,一扇木门将热闹的妙斋馆与整个枉虚城隔开。
煮腊八粥不用什么调料猛火,索性就在医馆东侧尽头,支起来一只炭炉。
“阿韵,核桃皮已经去干净了。”廖娘子做活利索,都不用齐韵说,她就知道要用合适的力道敲核桃,知道要想给核桃去皮,需要用开水浸泡。
不像幻雪,会把核桃拍碎掉,也不像凤声,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齐韵看了眼大碗里已经白生生的,一分四瓣儿的核桃仁,嘴角弯起,“有了廖姐姐在,明天早上一定能吃上腊八粥了。”
听到这话凤声眼睛登时一立:“本公主会打水就不错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
“哼,有了廖姐姐在,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在妙斋馆待了两天,廖娘子已经习惯了包括但不限于,凤声没影子,幻雪会说话,妙斋馆三更半夜有精怪造访......廖娘子突然就想起王生来,如果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怕鬼魂妖怪了,他是不是会吓一跳。
从赵黎镇回来的当天夜里,齐韵他们捋过线索,一致认为应该从王生与三娃脖颈间都有的绳索作为突破口来查清真相。齐韵在金阙幻雪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九栩山,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意外的是进展不是很顺利。
三娃在众人的威逼利诱之下,仍是不肯松口到底是谁把锁妖绳套在他脖子上去的。
无奈只得转换目标。金阙让两只金兔在王家周围潜伏,一旦有异动,就会给他们传递消息。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王家老大心里也挺能藏事,两天时间里竟是一步不曾妄动过。
虽然不是很顺利,但总还有一两个“萝卜”在前面,能不能吃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生活要继续,那就好好煮碗腊八粥吧。
这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齐韵是真的觉得廖娘子和她合得来,斯人已逝,安静长久地怀念便已足够,无需日夜垂泪伤害自身。王生死因不明,活着的人更要保养好自己,才有力气为他伸冤。
廖娘子听到齐韵这样说,大方接下夸赞,便和凤声一起把莲子心挑出来。莲子心也是一味中药,能清心安神,交通心肾,只是米铺所售卖的莲子已经晒干过,现在又被泡水复发,莲子心的药效已经流失大半了。
齐韵见有关腊八粥的一切都在有序进行,便又称了五钱茯苓,四钱生地放进碾槽里,然后滚动药碾子。
从得到那五根宝贝参须须开始,齐韵就在想着要把它们好好炮制,最后制成保心丹。有参仙爷爷的参须做药引,一定是名副其实的保心丹,救命药。
她估算了下,大约能制成三粒之数,到时拿小药瓶装上一颗给大丫。
凤声性格跳脱,挑了一会儿莲心就坐不住了,见到桌案上放着包人参须的布包,意味不明勾起嘴角,又往馆内西面望了望。
“你那天怎么没把参须给小红眼儿含着?”不知道那病怏怏的瘦弱男人叫什么,凤声便毫不客气给他起了个诨号。
炮制过后的茯苓干脆易碾,生地则跟木头根似的,为了碾碎它,齐韵把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双臂,两手握紧这药碾子滚,屁股都要离地了,“不要这样叫他。”
“我叫金阙‘兔儿爷’你也没说什么呀。”
“金阙不在意,我说什么呢?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难听话。那人还没醒,因为他的皮肤有异给人家起诨号,可就不对了。”她仔细检查过男人眼周的红纹,又查过医书典籍,以她的医术来看,真没弄清楚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