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你以为齐娘子已经......徐清没告诉你?她本事大着呢,你娘要真离开人世了,她早都把你娘的魂魄召过来给你看看了,还能任由你哭嚎那么多天?”
“你长大的这十年,我们是去仙界进修了,明明只有十日的光景,再回来,你变成这么大一个不说,徐清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二人正沉浸在物是人非的感慨中,突然就被凤声拿着勺子敲了下手爪子。刚要念勾魂术,给凤声的脖颈上套索,好让她吃点教训,就听到了一滴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眼泪是说来就来的,完全止不住。齐韵手忙脚乱去擦,也擦不干净。
谢必安就纳了闷儿了,我们身有公职不曾抽开身给小丫头答疑解惑,亡国公主你可真是将吃白饭这件事贯彻到底了!
凤声小声哼哼,“我也不知道她心里一直想着这事呀,连个坟堆都没有能祭拜的......”阿韵是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但齐娘子这么多年没回来,本身也是件值得难过的事情呀......
三人互相埋怨的时候,齐韵已经止住了眼泪,也收拾好心情了,“我没事儿,我是开心的。”
“是我蠢兮兮的,还一根筋,师父说话总是真假掺半,难得说次真话我竟然没信。”人就是这样的,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之后,真的很难转变。
齐韵突然又沉默一下,她为什么会不信呢?就像凤声说的,连个坟堆都没有。
是因为她不相信她的娘亲会撇下她吧。整整十年,一次未曾露面。
这是她一直存在心里的一个结,不与人说,默默缠绕,缠绕到难以忍受之时,她发现,接受娘亲离世好像比接受娘亲不爱她更容易一些。
如果娘亲离世,她只在每年的腊月五日特别难过;如果娘亲不爱她,这难过的日子便没有定数了,这疼痛如蚂蚁啃食一样,小口小口但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谢必安极善体察人心,道:“齐娘子离开这么久,一定不是撇下你。她一定是有原因的。她那么爱你,怎么会不管你呢?”
齐韵怔了怔。是了,娘亲那么爱她。
在一日三餐上面极尽精细,就连七岁之前所穿的衣物,也是她娘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出来的。
要知道她娘亲本来是不会做针线活的,可是养她养久了,出于“别的孩子有,我的孩子也要有”的心态,仔细学了女红,除了能让她穿上娘亲亲手做的衣服以外,还有翩翩的蝴蝶落在她的裙摆上。
到后来,娘亲的绣工,已经是让人真假难辨的程度了。
爱意深厚至此,却还是需要别人提醒才能意识到。
谢必安看了眼更漏,天将破晓,他们该回地府了,“我们都没养过孩子......”很多事情都想不到。
他站起身,拍拍齐韵的脑袋,“还好你有很好的长大。”
他一点不觉得齐韵一直认为她娘亲离世这件事有错。
小丫头一路成长磕磕绊绊,如果没有自己疏解心绪的方法,还不得把自己给憋死了?谢必安眼神温柔,范无咎那张黑胖圆溜的脸则是皱成一团。他想哭,但没有流泪的能力了。
而且亡国公主那么挑剔的人,即使徐清不知道去哪了,她仍然陪在你身边,还有雪豹精和金兔精这两个良善的新朋友。
“你有好好地长大,我们真的很高兴。”
——
“您先别着急高兴。”智商在此时又占领高地了,齐韵伸出手指扯了扯谢必安的衣袖,乖乖巧巧的模样,“侄女有事儿求您。”
已知受害者有三娃与王生两人,三娃活着却有张撬不开的铁嘴,那王生,如果是冤死的,会那般甘心喝孟婆汤,跳轮回井吗?
两位叔叔既在,在地府里是能称“爷”的,有些权柄在手上,能不能招王生的魂魄来问问?
唉,都怪她没有修仙的天赋,师父一身的手艺,她没学会几样。齐韵看着天色,长话短说,语速飞快,谢必安和范无咎听完,神色变得十分郑重。
原来他们今日来枉虚城,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生死簿上少了一人,来黄泉路上报道的人却没有多一个,只是他们今晚都到了枉虚城,也没找到王生藏身何处。
“我们查过王生的因缘簿,他原是仙界一位洒扫仙童,因爱读书学史,有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之抱负,故而舍弃仙体,愿意下凡。他下凡前受过文曲星神君点拨,原该仕途顺遂,位极人臣。”
谢必安道:“我等不过是鬼差,对有仙缘的凡人不可强行招魂。”不然也不至于来枉虚城,结果还白跑一趟。
但和故人重逢,又遇见了齐韵,就也不算白跑。如今又有了线索,更是来的值了。
范无咎一办案,整个人就变得严肃非常,他接过齐韵递来的绳索,摆弄了几下手指,嘴里念着什么,才道:“这鱼线上的锁妖术,是一凡人所附。若是如你所想,和那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