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鸣庭内,明月正在练习箜篌,相思向明月汇报梨花那边的情况。
“小露回来说,梨花被那悍妇打的满脸是血,娘子几时去接她回来?”
明月听罢手指微定,默了半响轻声道:才两日,等过了人日罢。
相思还想说些什么,看见娘子纤柔的指腹滑压琴弦,头上步摇的坠子扫过箜篌的凤首,叮叮咚咚的琴音响起,又将话咽了回去。
今日仲师、仲章便要去国子监上学了,是以卯时便起了床,漱洗过后带上各自的书童和换洗的衣物去国子监上学,虽然没有强制课业,学生们可以自行选修诸位博士的课,但是仲师、仲章二人一向十分规矩,除了旬假和授衣假,他们大部时间都会按时去国子监上课。
太子萧德施、二皇子萧世谦、三皇子萧世赞等诸皇子与各士族子弟皆聚于此,别无不同,只因年龄大小所在书房不同,博士不同而已。
如萧德施、萧世谦、沈仲师、沈仲章、王平、谢徵、袁立威、徐知礼等人便为一届同窗。
今日沈仲师竟意外看到萧世谦也在,他一向特立独行最喜逃课,说博士讲得知识太过浅显,还不如少傅留下的手稿和藏书有趣,是以经常逃课躲进沈府云落阁的书房自己学习,前两年的时候主上知道他时常逃课曾大发雷霆,后来在仲师的解释下才半信半疑微服去了沈府云落阁,果然见萧世谦独自一人在书房内聚精会神的看书,往后便默许了他奇特的学习方式。
萧宴默许也不奇怪,因为少傅三朝为官,一向好坟籍,家中藏书高达两多万卷,京师莫有能比者。
见沈仲师盯着自己发呆,萧世谦将道德经往侧脸一挡,一副不想理他的架势。
沈仲师见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你好些天没有来我家了。
萧世谦不理他。
“你上回看到一半的占经还在书架上歪着”
“那你给我带出来罢”
“怎么了,我沈家现在有老虎了?”
“老虎也没她刻薄”
“谁?满愿吗?”
“你明知故问”
“唉,原来是我姑姑,你何苦去招惹她呢,我与她也是不相熟的,你来云落阁离她住的地方还远着呢”
“我怕我会忍不住不住跑去打她一顿”
“我知你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也没想到竟狭隘到如此地步,我那姑姑也是个可怜人,自幼就身体不好,不得已才养在家庙,才回来没多久,我们都敬而远之,她不是世俗之人,你也不是,你们两个最好离远点,省得斗气使我为难。”
萧世谦冷笑:养在庙里就不世俗了吗
沈仲师生气:你怎么好赖话听不出呀,她若是世俗你还会主动去找她玩吗,你去找她玩,她嫌你烦、奚落你了如今你又来怪别人,好没道理。
沈仲师说径直起身回到了自己座位,不想再搭理他。
萧世谦亦不甘示落冷着脸将头转到一边,二人就此负气。
过了一会上课了,明博士讲尚贤,问诸位学子对此二字的看法。
一时无人回答,明博士便点了沈仲师,沈仲师思索一番答:一国一家尚贤与否,重点不在是否之间,而在贤者是否名副其实,学生愚见,贤者必备其三,其一、公心大过私心,其二、有智慧保护公心得以从行为上施展,其三、以民为公不以君为公,如此贤者辟如日月,涵养万民,仰尚有利。
明博士听罢点头:沈众此言见解独特,不与尚否为论点,却以贤与不贤为论点,值得诸位同学学习。
明博士此时见萧世谦一脸不服气,便指了他:萧综,你可有其他观点?
萧世谦站起来答:“依学生之见,尚贤的利弊在于它所处的环境,如风震于上,则波动于下,此时虽利,彼时又弊,此时虽弊,它时又利,利与弊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又瞬息万变的,它的利弊应用于实事方知,如沈众前番所言便有失当之处,自古人心难测,贤者是否实贤还是虚贤,当依何事判断,依何人判断,依何种环境判断?受利者则说其贤,受害者则说其不贤,贤与不贤莫如天地之间的距离,本就无人可测。”
明博士笑:此论也是巧妙,论贤之事,却并非无丈量之尺,人心即为此尺,一人心不足以丈量公正贤明,那二人心,三人心,万人心呢?
“此心若为真心,便可为尺,可世俗凡夫受左右眷属影响,早失真心,不过是人云亦云,人去亦去“
“律法可缚真心亦可缚恶心,萧世谦你为何认为天下百姓早失真心“沈仲师站起来反驳。
明博士见二人剑拔弩张,打断道:好了都坐下,这个论题到此为止,课后你们各写一篇不同角度对尚贤看法的文章,我们讲下一章。
萧世谦和沈仲师二人互扫一眼后都负气坐下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