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更愿意与她商量。
“我不想伤人。”
他诚恳道,眉眼间多了一丝三年前才有的柔软神态,但是语言间都是威胁。
苏琬琬听懂了他的意思,反手握住露水的手,“露水,没事,等我回来。”
这马车造价高昂,行驶起来的摇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车厢中是淡淡的木质香。
苏琬琬和周南行对立而坐,但是注意力都停留在各自的事情上,不打算开口说话。
苏琬琬一直摸不清楚齐君赫的心思,但是她知道,一直这么纠缠下去,只会把事情搅得越来越复杂,必须早日说清楚将关系斩个干净。
马车通过一条甬道,聚集起来的风力将车帘吹得飒飒作响,还是没能将苏琬琬的注意力拉回来。
周南行伸直身子,将靠近自己的那扇窗子关上,坐稳后又问道:“苏小姐,你那边的窗子可要关?”
苏琬琬随意地嗯了一声,她抽出一点思绪去应付周南行的话,一边站起身去关窗。
指尖扣住窗沿,苏琬琬问道:“马车坐了有一会了,你主子在哪里?”
她有些担心周南行会带着她进宫,届时她出宫还要求着齐君赫。
在飞扬的窗帘之间,苏琬琬蓦然看见一个人,她要关窗的动作瞬间顿住,身子因为巨大的震惊而顿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随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而移动,甚至没有听清楚周南行说的话。
那个人的模样,身形,乃至于身上颓靡的气质,都与苏琬琬记忆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他走在路上像是一块行尸走肉。
但是苏琬琬知道,他是一把藏在刀鞘下的锋刀,锐气都隐藏在他颓靡的外表之下。
不然为何能如此残忍,一夜间将她满门屠了一个干净?!
苏琬琬只觉得热气都疯了一样向着大脑灌去,指尖扣在窗沿的乌木里,几乎要渗出血来。
马车驾驶得很快,车外的人也是步履匆匆,男子很快就在苏琬琬的视线里面消失,苏琬琬来不及去想,她飞快地转身,打算穿过车帘,然后跳下马车。
她不想去思考这个人背后有什么滔天的权势,只知道今日若是能杀了他,困在过去三年的她才能解脱,才能从夜夜惶恐的梦里醒来。
即使不能杀了他,也不能让他就此溜走,若是今日跟丢了,她还要多久才能再次碰见?
周南行见苏琬琬要跳车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抓住人的手臂往回一拉,却没想到苏琬琬用的力气这般大,两人力气相对的瞬间,周南行几乎能听见苏琬琬手臂上传来骨头交错的声音。
周南行的神色紧张起来,“苏小姐,你在做什么吗,不要命了吗?”
苏琬琬维持着要出去的动作不变,扭头大喊道:“松开我!”
她的眼眶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渐渐爬上血丝,脸色因为激动微微发红。
周南行皱眉,“苏小姐,我需要将你送到主子……”
话没说完,就被长刀出鞘的脆响打断。
周南行按住自己腰间的刀,它已经被苏琬琬拔出一小半,银色刀身泛着凌厉的刀光。
周南行几乎是愕然地抬头,重复之前的话,“苏琬琬,你在做什么?”
“不放我下车,你可以选择带着我的尸体去找他。”
周南行的动作僵住了,在他说话之前,苏琬琬又道:“放我下车。”
她压抑着几乎要哽咽的本能,执拗地看着周南行。
沉默只凝固了一瞬,周南行对着车外喊道:“停车!”
在周南行松手的霎那,苏琬琬的手也离开了刀柄,在车还没停稳前,就跳下了车。
苏琬琬没有去看她下车后马车何去何从,用袖子胡乱擦干润湿的眼角,四处打量着。
鼓槌似乎在疯狂敲击在她的心头,敲击声几乎盖过了周围的所有声音。
终于,她看见在右边街道的巷尾,出现那人即将消失的身影。
苏琬琬迈着步子,追了上去。
而手捏马鞭的车夫有些迷茫,他本是一名锦衣卫,但是不知怎么的,就被指挥使喊过来赶车了,还被命令换下一身普通的衣服。
他看着苏琬琬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
“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南行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只有眉间浅浅的痕迹记录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继续走。”
车夫应声,“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