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琬在抬头时,也窥见了这位太后娘娘的模样,与齐君赫只有脸型相似,齐君赫的五官,应当是随了先帝。
垂下眼睑,苏琬琬像是立着的花瓶,任由她打量,显得十分拘谨。
周太后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孩子,进宫几日了?”
苏琬琬答:“两日。”
若是如实回答,她进宫这么久,太后却没收到消息,难免起疑。
周太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后宫仍在她的掌控之中。
“既然进宫两日了,皇上可曾临幸了你?”
苏琬琬抿着嘴,神色忧郁,一副欲言又止、十分难堪的模样。
周太后却瞧见她袖下露出来的手搅在一块,这是姑娘家羞涩的姿态。
这个认知让周太后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反倒染上些薄怒之色:“受天子临幸,乃是旁人求之不得的恩赐,你这般纠结难言的模样是何意?”
苏琬琬急忙躬身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临、临幸了。”
周太后又道:“那你可是不愿?”
女子颤颤地说着:“愿意,愿意,”却握紧了拳头,这副模样都落在周太后眼里。
这哪里是愿意,分明是不愿意却无处可说。
齐君赫虽然性子难相处了些,好歹容貌上随了自己和先帝,还坐着皇帝这把位子,这姑娘却这般不愿,倒也是稀奇。
周太后突然就笑了,命丫头把苏琬琬扶起来,“好孩子,怎么就吓着了,你既然受了临幸,也是半只脚踏进了皇家,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苏琬琬任由丫头将自己抚起来,像是因为惊吓失了力气,坐在椅子上也是躬身低头,只是在那被眼睑遮住的眸子里,却都是平静。
她选择走出乾清宫,去换那一碗避子汤,就注定会面临如今的情况。
让太后觉得自己好操控,能够轻而易举地捏在手里,她才能平衡好太后与齐铮之间的天平,留下自己的性命。
“我……不敢……”
话被打断了,一旁的老婆子语气尖利,“在太后面前,怎么能自称我?”
苏琬琬急忙改口,“奴婢不敢奢望皇家身份。”
太后笑着摇头,命令丫头把自己手边的送到苏琬琬旁边,“吃葡萄压压惊,这是西北部落的贡品,寻常吃不到的。”
苏琬琬点头,“是。”
捏了葡萄在手里却没吃,一副十分惶恐的模样。
周太后不经意间问道:“你此番被带进了宫,家人可曾知道?”
苏琬琬摇头,“我父母都已经故去,家中就只有我了。”
“啊,”周太后皱眉叹气,“竟如此可怜。”
没有家人,可就少了能用来控制的手段了,当真是可惜了。
“无事,你日后有了孩子,便有了新的家人。”
周太后说话间,想去观察苏琬琬的反应,奈何她一直垂着头,语气不善地吩咐,“刚进来久说过了,抬起头。”
苏琬琬急忙抬头,眼睑都听话地抬起来,露出眼眶里面的丝丝水汽,显然是被吓到的。
她怯懦地回话,“太后娘娘说的是。”
如此懦弱,瞧着没有半分野心,周太后如此想着。
周太后有意蛊惑,“你若是生了第一个皇子,那你就是日后的太后,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苏琬琬闻言,手中葡萄都拿不稳,“奴婢不敢……”
周太后没了耐心,扬手把酒盏推在地上,“我说你当得,你就当得!”
若不是往齐君赫身边塞女人实在是一件难事,哪里需要对苏琬琬这样的女子惺惺作态?
周太后往椅背一靠,看着已经匆忙跪下,瑟瑟发抖的苏琬琬,冷声道:“你既然入了乾清宫,就好好侍奉皇上,若是怀不了皇嗣,那就是有愧龙恩,不争气的东西便是死路一条。”
话音是满满的皇家威严,“可记住了?”
苏琬琬还能如何,只能啜泣着回话,“奴婢知道了。”
一番狠话说完,周太后又笑了起来,“哭些什么,你们这些丫头,还不把这可怜的孩子扶起来?”
说了好些话,又赏了些东西,周太后命人将苏琬琬送了回去。
她起身在宫殿中慢慢踱步,长纱在柔软的金丝地毯上缓慢滑过。
这女子进宫两日,齐君赫若是刻意将人藏着,自己没收到消息倒也正常,可是人又是如何带进宫的?
宫门距离乾清宫有着一段距离,太监和宫女竟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周太后把玩了一会左手上的玉镯,吩咐道:“把吴公公喊过来。”
*
苏琬琬红着眼睛,断断续续啜泣了一路,进了乾清宫,送行的人嘱咐了两句要早日怀上龙嗣,抬步离开后,她才停了哭泣,抹了抹眼眶把泪痕擦了。
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