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少年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清晨,太阳刚刚升起,草原上还弥漫着雾气,边防公安的营地里已经挂上了白纱黑纱,本来庄严肃穆的营地,都变的一片的哀伤。
没有了清晨的集合号,也没有了往日里一二三四的跑步号子声,习惯了这种声音的鸟儿,坐在墙头好奇的望着营地里的两脚兽。
「已经过了山下的镇子了,最多四十分钟就能到了!「营地的负责人也不知道是焦急或者愧疚,搓着双手如同祥林嫂一样双眼无光的和张凡说着废话。
张凡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医院本来就不是啥好地方,有时候最让人心酸的就是本该大好年华的年轻人,忽然夭折,生命好像脆弱的像个玻璃灯泡一样,轻轻一碰,就成了一地的碎屑。
真的,看着远处的拐弯处,张凡是真希望家属早点来,又希望家属永远不要来,这种忐忑,希望大家永远都不要有。
终于,一辆汽车出现在山脚处了,雪山下的汽车挂着黑色的纱布,行走在白色的雪山下,是那么的醒目。
汽车停在了营地,营地的负责人一脸羞愧的快步走到车门前,车门缓缓打开,一个满脸皱纹,已经站都站不稳的一个老太太被人架着下了车。
老人已经没有眼泪了,红肿的眼睛睁都睁不开,身后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泪水已经挂满了脸庞。
孩子的小手努力的伸出来想要给妈妈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在哪里,我们能看看他最后一面吗?让孩子看看他爸爸最后一眼吧!」浓重的乡音,让这个农村出来的媳妇努力的憋着马上要哭出来的声音。
这一句话,听的张凡头皮发麻,一点都不夸张,张凡甚至眼睛都不敢看老人,不敢看这位媳妇和她怀里的孩子,明明心里无愧,可就是不敢看。
老人已经如同一个枯木一样,呆滞的嘴里念叨着孩子的小名,被人架着慢慢的移动到停放烈士的大厅里。
虽然穿着崭新的军装,虽然已经被战友们擦拭了掉了身上的血迹,看着好像静静地睡着了。
可苍白的脸色,永远睁不开的眼睛…
努力憋着哭泣的女人,当看到第一眼,止不住的泪水和一腔委屈放了出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走了孩子怎么办啊,他连你一声爸爸都没有喊过啊,你和狠心的鬼啊。
娃啊,娃啊,这就是你爸爸,这就是你爸爸啊,你喊一声爸爸啊!」
孩子被强行要塞到烈士的身边,看着这个陌生的人,孩子终于哭了出来,大声的哭泣着。
他不知道,他永远没有爸爸了,这个躺着的英雄,甚至以后只能看着墙上的照片了。
被人架着的老人,看到自己的躺着的孩子,努力的挣开身边的人,听到消息后的她,已经不吃饭了,水米一滴未进。
本来虚弱的都起不来的老人,这个时候竟然能自己走,缓慢的走到烈士的身边。
面如枯木的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然后打在了烈士的脸上。
紧接着,没有一口颗牙的老人,张着嘴没有眼泪,无声的哭泣着。老人苍老的脸庞,无声的哭泣,任谁都能体会到她内心里巨大的哀伤。
这一幕,看的周围的人心都碎了。
什么话,什么安慰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他是英雄,但他也对不起他的母亲,对不起他的孩子,对不起他的爱人。但,他没有愧对国家,没有愧对当初的誓言,没有愧对自己的使命!
而这种工作谁都不干,行吗?
孩子终于不哭泣了,吃着不知道谁给的糖果,静静的看着躺着的人,懵懂的指着妈妈。
女人还是昏 厥过去了,而老人则如一颗老树遇上寒霜一样,很快的萎靡了,靠在孩子的身边哪里都不去,就静静的坐着,两眼发呆的坐着。
她的心肝没有了,她一辈子的荣耀走了,她引以为傲的孩子没有了…
满头的银发在风中微微颤抖,就像孩子小时候调皮的抚摸一样。
一场追悼会,开的张凡心都碎了。
烈士走了!
「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困难!」
「孩子还小,留在这里营地里面的战士们饭都吃不上,你给我们帮着做点饭吧。」
「不,家里的秋菜要成熟了,我们还要赶着回去收菜呢。」
没有要求,没有任何的要求,家属什么都不要。
更是让营地的负责人心酸的都没有办法了。
其实女人心里明白,什么战士吃不上饭,人家有专门的炊事班,她只不过是不想给自己的男人丢人,不想成为自己男人引以为傲的部队拖累。
刚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她不愿意让他死不瞑目。
张凡说话了,「孩子马上要上幼儿园了吧,去茶素上学吧,以后也方便你们祭奠孩子的爸爸,不然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