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村离南水村隔着一座小山脉,山不高且比较平缓,勤劳的人们因地制宜依着山的走势开垦出一片片梯田。
夏日的清晨,层层叠叠的梯田高低错落有致地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一排排绿意盎然的稻谷挺直了腰杆,微风吹拂,像一卷卷绿色的画卷。
林母几人天蒙蒙亮就出发,一路上谁也没心情欣赏这美景,低头穿梭于绿浪之间,沿着田间小路往唐家村匆匆走去。
到了唐家村村口,林母停下来擦擦额间的细汗,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裳,微微放慢步子朝村里走。
这时,太阳已经出来,一路上不时能遇见悠哉着扛着锄头的村民去上工,有认识林母的人,瞧见了打个招呼:
“这不是梅子她娘吗?婶子,你是知道梅子生病了来看望她的吗?”
“什么?我家梅子病了?”林母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竟然真的病了。
“婶子,你还不知道呀?那你来是?”那打招呼的年轻媳妇也有点懵,她还以为是梅子娘家得到消息来探望的,这怎么对方一点也不知情。
旁边一个年长的婆子用手肘戳戳她手臂,示意她不要多嘴。
林母有心想要问清楚,林溪拉拉她的袖子让她看前方,前面一棵树底下一个小男孩本来趴在地上玩远远的看见她们,爬起来一溜烟地就跑了,看方向是朝大姐家去的。
“我这几天老是做个同样的梦,梦里我家梅子一直喊:娘,我痛!醒了后我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定的,这不,我就叫儿女陪着来梅子家看看才放心。”
林母挤出一抹笑,用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果然我家梅子真的病了,唐家也不派人来给我报个信,先不说了,我去看梅子去!”说完急匆匆走了。
她认出刚刚那个小男孩是梅子婆家大嫂的儿子,看见她们就急忙回去通风报信,肯定有猫腻。
林溪去接林大海手中的挎篮,小声地说:“哥,你快去,这里有我。”
林大海会意地点点头,把篮子递给她,赶紧追上林母。
林溪笑着从篮子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几位大娘、嫂子,我们没带什么好东西,来吃点糖。”
年轻媳妇不好意思地摆手,“不用不用,哪能要你们的糖吃呢!”
“没事,就几颗糖,拿着带回去给家里小孩吃!”林溪笑着塞到她们手里。
提起孩子,几个妇人都半推半就地接了。
“嫂子,你刚说我大姐生病了,她病了多久了呀?”
几人拿人手短,纷纷跟林溪聊了起来,刚才那个年长的婆子捏着手里的糖,眉开眼笑地说的最大声。
唐大宝一溜烟地跑回家,一进院子就大喊:“奶,不好了,赔钱货她家的大块头来了!”
唐大宝本来挺喜欢林梅这个温温柔柔的二婶的,可是有一次他欺负唐甜那小赔钱货的时候被她舅舅看见了,被抓起来倒着挂在树上吊了半个小时,从那以后见着他就跟老鼠见着猫一样。
他打不过林大海,就把气都撒在了林梅和唐甜身上,不肯再喊二婶,跟着唐母徐婆子喊她们赔钱货、小赔钱货。
“碗拿稳了,要是打破一个,就罚你半个月不准吃饭,小赔钱货一个,就知道吃,不会干活养着你有啥用!”
哼,林梅那个赔钱货装死躺床上不肯起来,那她落下的活就都让这个小赔钱货干,看她还挺尸不挺尸。
徐婆子正在厨房里叉着手指挥唐甜洗碗,听到大孙子叫她,丢下一句“好好洗,不许偷懒!”
走出去立马变了副脸,心疼地叫道:“哎哟,我的宝诶,大清早的咋玩的一身汗,来,奶给你擦擦。”
“奶,哎呀,奶奶,你有听到我说的话没?”唐大宝见他奶没听懂他的意思,挥开徐婆子的手,大声嚷嚷。
“听到了,听到了,不就是赔钱货嘛,她咋了?得罪你了?奶给你报仇去!”
“哎呀!不是,”唐大宝急得跳脚,“是那个大块头来了,小赔钱货的舅舅!”
在努力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洗碗的唐甜听到这句话,眼一亮,舅舅来了,是来救娘的吗?
“谁?你说谁?”徐婆子一惊。
唐大宝不耐烦了,他奶是不是耳朵背,他都说了这么多遍了,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就是赔钱货二婶的弟弟,小赔钱货唐甜的舅舅!”
“说谁赔钱货呢?谁是赔钱货?亲家母,你家就是这么教小孩的吗?做侄儿的口口声声叫自己二婶赔钱货!”
林母一进院门就听到这句话,顿时怒火攻心。
梅子一向报喜不报忧,从来都说在唐家一切都好,没想到私下里,连一个小孩子都能这么叫她,小孩子懂什么还不都是有样学样,平时徐婆子肯定没少这么叫才会被学了去。
“这不是小孩子嘛,亲家母你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什么!”徐婆子讪笑,回头对唐大宝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