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教授见两人认真地盯着棋盘思考着，放慢脚步轻轻踱步过去，看着棋局。
“等等，等等！别走这里！”
他拦着蒋老太太正要落子的手。
蒋老太太犹豫地收回了手，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章教授点点棋盘上另一个位置：“走这！”
蒋老太太立即毫不犹豫地将棋子放到他点的那里。
潘教授抬头瞪视：“老章，观棋不语真君子！”
章教授得意地嘿嘿一笑：“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我又没说自己是君子！”
潘教授被他无赖的话一下子噎得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蒋老太太笑而不语，眼尖地瞟到窗外林溪提着篮子走到了院子里，马上起身说道：“不下了，小溪拿菜来了，咱们先吃饭。”
说完立即开溜迎了出去。
章教授来了兴趣，坐到她的位置上：“来，咱们接着把这盘棋下完！”
“行！看我杀得你片甲不留！”
“哈哈，是我杀得你屁滚尿流！”
“粗俗！”
“......”
两个人凑到一起一下就跟小了几十岁一样，一边在棋局上横马跳卒，车攻炮轰，杀的好不热闹，一边幼稚地斗着嘴，你来我往，难解难分。
林溪忍不住偷偷笑，她一直以为章教授是个严肃话少的老头子，而潘教授看着也是一副清冷古板的模样，没想到两人私下相处竟是这样的。
蒋老太太对林溪说道：“让你见笑了，他们两个呀，就是这样，按老头子的话说，叫不吵不闹不热闹！”
林溪：“这样挺好的，我反而羡慕他们，有一个能一起吵吵闹闹一起谈天说地的朋友，是幸运！”
蒋老太太点点头，感慨道：“你说的对！”
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三五个知己好友，可是随着时局动荡，慢慢地都断了联系，现在更是天各一方，不知道对方的现况。
“对了，老潘，佳慧现在怎么样？她身体可还好？”
沐佳慧是潘教授的妻子，也是她的好友之一。
随着她的话落，刚刚还热闹的氛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章教授抬头看向对面敛了笑容低着头盯着棋面出神的潘教授，“诶，你发什么呆呢？”
蒋老太太敏感地直觉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潘教授叹口气，“她被沐家牵连了，为了不连累我瞒着我偷偷登报跟我断了关系，等我想办法把她弄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得不成样，没多久就大病一场，走了。”
林溪赶紧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蒋老太太坐下，她擦了擦眼眶，许久之后才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过去五年了，那段时间闹的太厉害，等我想跟你们联系的时候，才知道你们也被带走了，打听了许久，也没人知道你们具体被送去了哪里！”
这些年他一直在打听他们的下落，可惜树倒猢狲散，知道的人讳莫如深，不知道的人也避而不谈，又不能明着打探，兜兜转转好几年，只知道大概是在南方的某个村里。
章教授把棋子一推，站起身看向窗外：“我们当时被带走的急，没有办法递出信，就想着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听天由命吧！”
他们当时被信任的人出卖，也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没想过要布置身后事也没联系任何一个亲友。
潘教授也跟着看向窗外：“你就不想重新回到讲台上去？回到实验室去？”
章教授沉默良久，他何尝不想呢？做梦都想！
蒋老太太激动地说：“能回去吗？如果可以的话，老潘，只要他能回去就行，我可以留在这儿的。”
章教授转过身来，皱着眉头说：“胡说什么！我不回去，咱们在这儿不是好好的？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办法不是没有，国家现在大大地缺人才，很多重要的研究和实验人手严重不足。”
要是老章肯离婚，以他清白的政治背景，要回去不难。不过这话潘教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如果老章肯这么做，当初也就不会跟着一起落难了。
章教授也知道这一点，警告地眼神瞥向他，“要是违背我原则的办法，那我宁肯留在这里！”
潘教授苦笑，他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他看向林溪，欲言又止。
章教授朝他点点头：“小溪也不是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虽然经常嫌弃她来看他们，但其实她每次来，两人的笑容都多了许多，尤其蒋老太太是真心把她当自己晚辈一样看待的。
“我今天去了山上，听到和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也去过吧？”
章教授皱眉：“你是说......”
潘教授直视他的眼睛，黑框的眼镜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