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夏婷婷在冷宫大闹一通,最后却哭着闹着被自家宫人拖走这件事,各种小道消息在三宫六院之间不胫而走。一夜之间,阖宫里都知道了夏婷婷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废后姜颂儿狠狠收拾了一通的事情了。
往后三天,只要是靠近了映月宫的那几条街,就能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噼哩嗙啷的声音。不用问,问就是夏贵人正在给自家宫里搞装修。
至于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皇帝那边是个什么反应呢?令全宫的嫔妃都傻了眼的是,皇帝竟然一天也没有出现过。要知道,自从登基以来,在承宠方面,夏婷婷要是敢称第二,那这宫里可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结果现在,那夏贵人都快气死在映月宫里了,皇帝却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没有摆驾过。愣是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心中暗想着,皇帝这是改了性子了?
眼见的,映月宫里的人也渐渐有了小嘀咕,为首的就是金珠银珠两个小宫女,她们两个不得夏婷婷的喜欢,如今被赶出来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计。一个拿扫帚逮着眼前的三分地划拉过来划拉过去,另一个就拿着水壶,照着盆里一棵君子兰可了劲儿地浇。
耳朵边上充斥着对方的猜测,银珠双眼往四周一扫,悄声地对身边人说:“金珠姐姐,你说陛下是不是要冷落这夏贵人了?”
“这话可不能妄言,”金珠显然要谨慎一些,她将视线隔着窗棂投到了映月宫的正殿里,幽幽地补充说,“陛下人虽然没有来,但礼物赏赐却一点儿没少。你别看小主她砸得这么起劲儿,其实根本没砸着自己的东西,该心疼的不是咱们映月宫,是内务府。”
听了这话,银珠惊得捂了嘴,她仔细一琢磨,又感觉不太对劲,便再度质疑道:“陛下登基后,不是要后宫里厉行节俭吗,可就夏贵人这么能折腾,岂不是置皇命于不顾?”
倡导节俭,可映月宫月月开销是阖宫第一,就光这噼哩嗙啷地砸东西吧,再厚的家底子也搁不住她这么能造啊。更何况还有皇帝的圣谕在前,这岂不是领导夹菜她转桌,领导下车她起步吗。再一联想他们这皇帝的脾气秉性,银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自个儿没能琢磨出什么结果来,倒是听到了金珠的劝解说:“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咱们小主儿那能是一般人吗?圣眷优渥,盛宠在身,陛下如此疼惜咱们小主,不过是砸点儿东西,那又怎么了?”
这话听得银珠一个脑袋两个晕,她竟一事不知是投诚还是反讽。而当她转过身去,看到了徐徐走来的一等宫女后,便一下子明白了,于是也开始符合着金珠的话往下猛吹夏婷婷的马屁。
要是旁的宫女也就罢了,偏生这个一等宫女,她是夏婷婷的陪嫁丫鬟,从太傅府里跟出来的,和那夏婷婷好的简直是要穿同一条裤子。金珠银珠她们不得不避让着些。
临到那陪嫁宫女来到身边了,两个小丫头纷纷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余光里目送着后者迈出了映月宫,拐进甬道里消失不见,银珠这才又疑惑地发问道:“她这是要去哪儿?”
身边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话里潜藏的语气复杂交织:“瞧她打扮得那个狐媚子样,指不定又去哪儿准备着攀高枝了。”
听着她的话,银珠若有所思,就此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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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凌景铄登基之前,潜邸里后院就已经非常热闹了。除了姜颂儿这个正了八经的赐婚太子妃外,还有太子嫔王亦云、邹寒梅、袁辰辰三人,侍妾诸葛盈、卫霞子、长孙萱等人。至于夏婷婷,她都排不上号儿,用曾经的太子嫔,如今的娴嫔的话来说,那叫“后来的”。
“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她夏婷婷不守规矩在先,如今被整治了,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活该!”
仪元殿里,娴嫔王亦云正纠集了自己的姐妹小团体,举办茶话会的同时对着阖宫红人夏贵人大批特批。只听她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哼,从素白玉盘里拈起一块芙蓉糕,便继续讲道:
“要我说啊,皇后娘娘还是太好脾气了。咱们几个,有谁不是将门出身,往日在家中,后宅里有几个胆儿大的该如此以下犯上?像夏婷婷那种争风吃醋没个够的狐媚子,就得重拳出击,整得她彻底地跪在了地上,服服帖帖的,往后才该知道:这宫里啊,谁是主子,谁又说了算!”
对于她的话,袁辰辰和长孙萱等人一应表示赞同。她们两个,一个是从六品才人,一个是正七品常在,别说在王亦云的跟前了,就是那贵人夏婷婷跟前,都不够看的。所以,哪里有什么表达个人看法的空间,不过是寄生的藤蔓一般,附着在哪棵大树上,就向着谁说话罢了。
不论她们是不是真心的,只要能够得到周遭人的同意,那对于王亦云而言,便不是自己的独角戏。她乐呵呵地要去吃点心,但就在这时候,手底下的心腹嬷嬷快步疾行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向沉稳的唐嬷嬷极少会露出如此焦灼的神色,就是前来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