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捧着笏板,干脆利索的跪了下来。
“陛下当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有他带头,朝臣们纷纷附和,一并跪拜在地,高呼:“陛下当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
声势浩大的劝诫。
温容攥紧了拳头。
目之所及,是一样的面孔,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理智。
珠帘后的太后也缓缓出声,“陛下,大家在等着你的裁夺。”
温容沉沉叹息,抬起手来。
随侍的碧桃赶忙上前将掀翻的折子捧给温容。
她翻了翻折子上的议和的条件,道:“让南国国主再加一条,五年之内,南国的军队绝不会踏足大韶的领地。”
说罢,她撩了袍子,退朝。
那声音里充满了疲倦、无力和心碎。
对于偌大的朝堂而言,这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议和交易,你来我往的算计。
可对于她而言,她刚刚失去了一个朋友。
一个数次救她于危难之中,陪伴她走过千山万水的朋友。
但她不能为这个朋友愤怒,不能为他报仇,甚至不能为他流一滴眼泪。
因为皇帝是不会哭的。
这天,温容在顾潮生搭的亭子下坐了很久。
久到火盆里的碳加了六回,还是暖不热她冰凉的手指。
年前她才让人在亭子上挂了牌匾。
她给这里取名叫“乐悠亭”。
想着,等顾潮生回来了,可以约他在乐悠亭里喝酒吃肉,还吃上回的烤肉。
到时候,她就把他的官都罢了,让他做个悠然自得,乐尽天真的游侠,自由出入于大韶的每一个地方。
像他说的那样。
闲时煮酒饮茶,急时行侠仗义。
可惜,她到最后也没能实现他的心愿。
原来当皇帝,真的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
宫门落了钥,她一天滴水未沾,滴米未进。
碧桃和徐意轮番来劝都没有用。
顾潮生的灵柩要随着镇南军一起班师回朝,最快也得半个月后。
这样想来,一直都没有人为顾潮生守灵了。
是啊,他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人,应当全天下都找不出来一个。
他怎么会这么孤独呢?
她怎么从来都没想过他是这样孤独的人呢?
想着想着,温容依着栏杆默默垂泪。
她的脸被寒风吹得冰凉,眼泪从脸上滑落,有些生疼。
“陛下。”
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呼唤声。
顾潮生?
她抬头去看,泪眼模糊,她伸手揉眼睛,却越揉越看不清。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一方丝帕轻柔地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她闻到了清冷的香味,这才看清来的人是云晏时。
他穿着那套宽大的女官宫装,长发被拢在女官帽里。
这会儿已经不能再进宫了。
为了来看她,他只能故技重施,扮成女官。
“别哭了。”
他轻轻哄她。
温容哇的一声扑进了云晏时的怀里,哭得痛彻心扉。
“云晏时,这场游戏太漫长了!不好玩!真的不好玩!我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