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帝王的命令,宫女们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检查一下昭仪的情况,但是她硬是忍着疼痛不哼一声,把血淋淋的手臂藏在被子下,任由伤口流血。
不过还是被闻到血腥味的宫女发现了。
宫女们很害怕,此事若是被帝王知道了,她们轻则被打到半死,重则可能直接没命。
几人不约而同压下此事,无人敢禀告圣上。
“娘娘,求您了,”宫女一边处理着昭仪鲜血淋漓的伤口,一边哭道,“别伤害自己,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
她哭得真切,但其中有几分真心就不得而知了。
“伤、害?”华娉婷有些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腕,神情恍惚,“可、可是、我不伤害自己……”
她似乎说话都有些费劲,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还能……伤害谁呢?”
一瞬间,宫女脑海中竟然闪过十三皇子的身影。
是不是因为娘娘最近没有拿皇子出气,所以癔症才加重了的?
宫女暗自猜测着昭仪的心思,觑着她美丽而憔悴的面容,小心翼翼道:“若娘娘需要,奴婢去请皇子来,如何?”
华娉婷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愣愣地望向紧闭的窗扉。
夏日的骄阳因为厚重的窗纸而变得朦朦胧胧。
她感到一阵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听到昭仪长长地叹息一声,轻声道:“我想听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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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风穿堂而过,掀起虞慈脸颊边一缕青丝,她放下誊写经书的笔,抬眸又看到阿昀一眨不眨望着她,笑道,“可是觉得无聊了?”
李昀摇摇头,他只是喜欢看着慈姐姐罢了。因为每一次分开又要等待半个月,他想多记住慈姐姐的样子。
巧月轻哼:“我看你这小孩儿也太闲了些,就只会赖在我家小姐厢房里。”
李昀不理她。
每每巧月说话的时候,李昀对她的不喜就会加重一分。
尤其是在见不到慈姐姐的日子里,他回忆着她温柔美好的面容,竟然时而也会突然蹦出这讨厌的丫鬟。
她有时没大没小的,慈姐姐也会分外纵容她。而慈姐姐关心他时,这丫鬟又会说些不中听的话。
李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慈姐姐身边没有这丫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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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又到了经堂讲经的时辰。
初到寺院的时候,巧月还能同自家女郎一起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经,可时间一久便觉得无聊哈欠连连了,以至于现在一听到法师念经的声音就开始犯困。
虞慈看出她的困意,便让她在厢房中休息。
同行的就只有暗自窃喜的李昀。
他喜欢慈姐姐身边没有别人。
今日讲经的是一位年轻的师父,法号慧空。
“世间诸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慧空眉目淡然,带着三分慈悲,声音如潺潺流水,“谓常所亲爱之人,乖违离散,不得共处,是名爱别离苦。”
虞慈心中倏浮现往事。
她生在三月,正是春意浓浓之时,生辰那日爹娘无论多忙总会放下一切带她出游。
游山玩水尽兴了,她就直接倒在阿娘怀中睡去。似乎只要在爹娘身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必担忧。
回到家中也必定备好了爹娘精心准备的礼物。
爹娘虽然夫妻数载,但在某些事情上却依旧像小孩,每次准备礼物前都要相互瞒着,待到她生辰那日才拿出来,非要比比看谁的礼物更招她的喜欢。
娘总抱着她说:“宝儿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思及至此,虞慈鼻头一酸,她微微侧过头,抬手佯装轻抚额发,抹去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自幼在爹娘的宠爱中长大,自然也是对他们爱之深。
爱之深切,以致死别之时犹如剜心之苦,痛不欲生。
正伤心之时,她突然感到另一只手被握住。
虞慈一愣,微微侧过头去,原来是阿昀正关切地望着她。他略小的手又软又暖,一双水洗的黑眸装着担忧。
她胸口一暖,唇边勾起淡笑,回握住他的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虞慈从未向李昀诉说过自己的身世,但李昀从她誊写的经文,以及巧月的只言片语中也猜到几分。
李昀未曾体会过父母之爱,更不理解丧亲之痛。
他只是因为慈姐姐的悲伤而担忧。
经堂里继续流淌着慧空平淡如水的声音。
“所怨、所仇、所憎恶之人,本求远离,而反集聚,是名怨憎会……”
“……世间万般,心所爱乐者,求之而不能得,是为求不得苦。
有香客问:“大师,如何能脱离这些苦楚?”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