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神色淡淡:“世间之事,也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或许,是该换一条路了。”
赵嬷嬷不敢接这话,拿起桌上的药方一瞧,不由惊叹:“宴王妃这字可真好看,京中多少世家贵女,都不及她十分之一。”
宴王妃聪慧端庄,进退有度,不知为何会传出那样的恶名来。
长公主轻叹道:“也是个不容易的。”
赵嬷嬷深知沈青黎的医术在太医令之上,但还是谨慎道:“可要把方子给太医院看看?”
长公主道:“她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晋元帝正愁没借口对付萧宴玄,她若不尽心尽力,岂不是送上把柄,让晋元帝对宴王府发难吗?
“同是沈家的姑娘,论相貌,论才智,论心性,沈二小姐可差远了,沈家怎会弃珍珠不要,拿鱼目当宝?”赵嬷嬷神色古怪,提起沈青鸾露出一丝厌恶。
长公主嘲讽地笑了:“机关算尽,总有失算的时候。”
同为百官之首,沈家比起当年的叶家,可真是差远了。
想起旧事,长公主眼底闪过怅然。
她本就虚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露出疲态,赵嬷嬷扶着她回屋歇着了。
......
沈青黎一路往外走,以为不会碰到景宁郡主,谁知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那姑娘的五官极其精致,眉心点了绯色的花钿,一身美衣华服,浓烈而艳丽,是一种十分张扬的美貌。
看到沈青黎时,眉眼微微挑起,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有受尽万千宠爱,才能养出来的骄贵高傲。
沈青黎一眼就认出她是景宁郡主。
景宁郡主也看到她了,眸子眯了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你是何人?”
沈青黎从容淡笑:“沈青黎。”
“原来是沈家人,难怪如此面目可憎,你来长公主府有何事?”
“为长公主医治心疾。”
“外人都传你能起死回生,若一个人的皮被扒下来,还能救吗?”
不关心长公主的病情,反而想着扒她的皮,果真是个疯子。
沈青黎微微一笑:“这世上从来没有起死回生之术,我还要给长公主炼药,就先告辞了。”
侍卫已经把马车牵了过来,锦一扶着她登上马车。
景宁郡主看了看那些面容冷肃,一身锋芒的侍卫,道:“宴王和宴王妃还真是感情甚笃,可惜了。”
玉梳看着将要走远的马车,问道:“郡主在可惜什么?”
景宁郡主摸着指尖上鲜红的蔻丹,道:“可惜不能扒了她的皮,做美人鼓。”
玉梳脸上并无半点惊色。
“等她治好了长公主的心疾,便也没什么用处了,郡主想如何,便能如何。”
景宁郡主摇了摇头。
长安城中,谁不知道萧宴玄极其护短。
惹到他,没道理可言,亦无情面可讲。
萧宴玄一日不死,她那张美人鼓就一日做不成。
景宁郡主转身往府里走:“去看看母亲。”
主院。
长公主正躺在软榻上,看到她来,起身坐了起来,露出温柔的笑容:“又去暄王府了?”
景宁郡主挨着她身边坐下,亲昵地抱着她的胳膊:“四哥府里冷冷清清,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那些奴才惯会捧高踩低,我不放心。”
知女莫若母,长公主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从小就喜欢粘着景暄,左一句四哥,右一句四哥,缠人得很,后来,景暄去了药王谷,她也跟着每年都要去住一段时间。
如今,景昭风头正盛,朝中不少大臣上书恳请晋元帝立储,景暄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人心更加浮动,这朝堂怕是要乱了。
景宁郡主身后,不止一个长公主府,还有个宁国公府,若她嫁给景暄,晋元帝势必会以为长公主想要扶持景暄。
这么多年来,晋元帝对长公主敬重有加,就是因为她从不掺和党争。
长公主敛下心绪,慈爱地摸着景宁郡主的头发:“暄儿身子不好,你别扰他静养。”
“药王谷的神医都是废物,这么多年了,也治不好四哥,听说宴王妃医术不错,改日让她去给四哥瞧瞧。”
长公主神色陡然沉凝起来,握住她的手,叮嘱道:“若非陛下下旨,你万不可自作主张。”
景宁郡主皱眉:“为何?”
自然是因为帝心难测。
以晋元帝多疑的性子,见到沈青黎为景暄诊治,定会猜疑景暄和萧宴玄是不是联手了。
这么多年,景暄久居药王谷,除了温养身子,未尝不是避其锋芒,很难说,到底是药王谷医术不行,还是景暄示弱以敌,韬光养晦。
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