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王府。
早有暗卫准备好了凶案的卷宗,放在景暄的书案上。
景暄看完,朝外面叫了一声:“九川,”
“殿下,”有侍卫应声进来。
“去拿城西的舆图来。”
“是。”
没一会儿,九川拿着舆图进来,在案上展开。
景暄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在其中几坊点了点:“你带人去城西,按照宴王妃给的线索,仔细排查,尤其是这几坊。”
九川已经知道了他与沈青黎合作的事情。
军械走私案牵涉甚深,一不小心,便会受其牵连,太危险了。
他不由道:“这场纷争,本就与殿下无关,殿下何不置身事外?”
景暄神情平淡:“此时不入局,终有一日,也会被时局推着往前走,何不顺势而行,至少,是进是退,还可以自己选择。”
九川郑重道:“殿下心中既有了决定,殿下想做的事,属下定竭力达成。”
“明日,凶手还会再杀一人,时间不多了。”
城西那么多坊,想要打听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九川立刻带人前往城西,一个坊一个坊探听排查,连夜布下天罗地网。
第二日,果然,在怀远坊抓到了凶手。
谁也没有想到,凶手竟是一个妇人。
妇人五十来岁,身形有些丰腴,面如满月,一脸端庄富贵之相,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夫人。
若不是在她身上搜出毒药,若不是她手里还握着一株莲花,九川都以为自己抓错人了。
妇人夫家姓许,许家家境殷实,后花园有一片很大的莲池。
许老爷子的正妻不能生,他便想纳一门好生养的妾室。
因银子给的多,许老夫人就被父母卖到了许家。
一年后,她生下一个儿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儿子就被抱走了,养在正妻的名下。
从此,正妻不许她再生下任何一个孩子。
她喝了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汤。
那些避子汤实在是苦,却都抵不上她心里的苦。
她这一生,战战兢兢,伏低做小,终于熬到正妻过世,被扶正了。
可儿子与她并不亲近。
在儿子心里,只有出身高贵的嫡母,才配做她的母亲。
再后来,许老爷子也过世了,儿子给她修了间佛堂,她懂了。
她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整日吃斋念佛。
两个月前,儿子一家去庄子上避暑,却碰到了劫匪,全都死在了劫匪的刀下。
她这一生,未曾得到半点温情,临老了,又孤苦孑然。
这人间太苦了,她抄着佛经,便想渡人渡己。
大理寺里,许老夫人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七苦案终于告破。
但景暄有一事想不明白。
许家的下人都说许老夫人为人和善,心肠也软。
这样的人,却连杀数人,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她平时甚少出门,一个后宅妇人,又是如何能得知那些受害者的情况?
她用来下毒的,也并非是寻常的毒药,又是从何得来的?
这案子虽然破了,但又疑点重重。
许老夫人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全局。
景暄神色微深:“老夫人,背后帮你的人是谁?”
许老夫人摇头:“她穿着斗篷,我看不到她的脸,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子。”
景暄又问:“老夫人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许老夫人的神色出奇地平静:“我原本是想舍了这把老骨头,了却残生,可她说,这世间的苦命人这么多,只有轮回,才能新生。”
许老夫人每杀一个人,便在护国寺点一盏长明灯,祈愿那些人,来生都能投到富贵人家,从嫡母的肚子里出来,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
景暄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破了七苦案,晋元帝召他入宫。
晋元帝打量着他。
十年未见,当年的少年,长成了端方君子。
也越发地像叶皇后。
晋元帝敛了思绪,示意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关心道:“你身子如何了?可要朕招太医来瞧瞧?”
景暄声音温润:“多谢父皇挂心,儿臣一直都有服药,并无什么大碍。”
“那就好,你我父子十年未见,就留下来,陪朕一块用膳。”
“是,”景暄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晋元帝看着他,饶有兴致道:“你从不插手朝中之事,究竟是何事,让你都求到朕的面前了?”
景暄道:“儿臣想与大理寺一同彻查军械走私案,还望父皇能够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