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萧宴玄救她之事,叶皇后不知道,景暄也不知道。
世人都以为,叶家满门尽灭。
沈青黎不打算告诉景暄,她还活着这一事。
借尸还魂,太过惊世骇俗,景暄也未必会信。
“我与叶家并无亲故,想要查这个案子,也是另有缘由,至于是何缘由,”沈青黎眸光明净坦荡,往景暄眼底轻轻掠过,语气诚挚,“我不想说谎骗殿下,殿下若信我,我们一起还叶家清白。”
景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研判十足:“父皇对叶家颇为忌讳,稍有不慎,便会有杀身之祸,王妃决意为叶家正名,无异于自寻死路,王妃真的不怕死吗?”
“两位叶大人一生耿直忠贞,本该受人敬仰,他们不应该被世人讥讽唾骂,任由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一桩桩都按在他们的头上,他们为百姓,可以百死无悔,凭何要落得如斯田地?就算死,也该是死后谥文正,受人供奉敬拜的千古贤臣,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替叶家洗清污名。”
光影之中,那张清颜淡静坚毅,令景暄心中震荡。
世人都说沈家是乱臣贼子,只有她,说两位舅父是千古贤臣。
景暄压下心中的激荡,问道:“为叶家平反,是王妃一人之事,还是萧家之意?”
沈青黎道:“与萧家无关。”
“王妃不怕牵连萧家吗?”
“时机成熟,我会与宴王和离。”
景暄面上清和,心底却再次掀起暗涌:“到底是何缘由,令王妃牺牲至此?”
沈青黎静而不语。
半晌,抿着唇,沉静地笑问:“殿下可愿与我联手?”
景暄一直凝视着她的眸底,笑道:“有人同行,我自是求之不得,王妃既下定决心要为叶家洗清冤屈,不知可查到什么线索?”
“容家和沈家都参与其中,还有龙影卫。”
“龙影卫?”景暄怔忡,眉头微微蹙起。
显然是没料到,龙影卫会构陷叶家。
沈青黎唇角弧度微冷:“构陷叶家窝藏逆党的,便是龙影卫的手笔,为的是救景昳。”
景暄握着茶盏的手一紧,清润的眸底黑若点漆:“景昳还活着?”
沈青黎点头,说道:“我想看看当年的卷宗,殿下有办法拿到吗?”
“想要看当年的案卷,说难也不难,但一旦动了,就会打草惊蛇。”景暄说着,又补了一句,“这个案子是父皇亲判,父皇是绝不会允许有人翻案,所以,卷宗早就密封起来,不允许查阅了。”
沈青黎也不气馁,神色依旧沉稳。
她淡声说道:“那便一步步来,殿下可知记录先帝的《起居注》在何处?”
景暄闻言,便知她的用意。
这与他不谋而合。
“我问过母后,母后也不知道二舅父把《起居注》藏于何处,王妃觉得张御史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这个案子是陛下的逆鳞,谁碰谁死,叶御史不会将张御史牵扯进来,我身边都是宴王的人,寻找《起居注》一事,就要劳烦殿下了。”
“王妃说这话就见外了。”景暄笑道,“你我是盟友,理应一同分担。”
沈青黎也笑了:“殿下说的是,沈家构陷叶家的罪证,由我来查。”
“沈家,还是我来查吧。”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我是沈家人,查起来会方便许多。”
景暄见她坚持,便没再说什么。
只是,心中的疑虑和好奇更重了。
到底是怎样的缘由,能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宁愿与萧宴玄和离,宁愿与沈家为敌,也要查清叶家的谋逆案。
......
就在沈青黎想着如何进沈崇的书房,查找证据时,沈家那边,筒车也造好了。
沈崇和沈青鸾一同去了庄子。
沈青鸾找了一处水流最为湍急的河段,让人架设筒车。
筒车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转动起来,竹筒里的水倾泻到水槽,又顺着水槽,流到了田里。
看着哗啦啦的水流,所有人全都震惊了,继而是狂喜。
“成了!成了!”
“真的不需要用人力,太神奇了!”
“以后浇田,再也不用累个半死了。”
“沈二小姐能造出如此精妙之物,真是咱们老百姓的大福星。”
沈青鸾听着旁人的夸赞恭维,心里得意极了,但记着沈崇的劝告,只能说道:“诸位误会了,筒车不是我想出来,是殿下的构思,我只是帮殿下做出来罢了。”
“殿下?哪位殿下?”
“昭王殿下。”
所有人都惊怔住了。
景昭勾结高廉,构陷崔俭和萧宴玄的事情,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如此卑劣狠辣之人,居然造出了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