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黎看向窗外。
窗外,细雨霏霏,整个长安城沉浸在朦胧的雨幕之中,远远近近的景致,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叶家的谋逆案,也如此刻的长安城,笼着一层蒙蒙雨雾,看不真切。
景暄看着她脸上蒙着的那一层淡冷之色,神色也冷了几分:“当年,有人看到景昳从叶家后门逃了出来的,那人叫李四,四十出头,是个木匠,叶家灭族后,他酒后失足,落水而亡,我想,应该是龙影卫杀人灭口,除非抓到景昳,让他亲口承认是龙影卫构陷,否则,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沈青黎道:“还有禁卫。”
“禁卫?”
景暄讶然,刚要问一句为什么,瞬间又觉得醍醐灌顶。
他眼底的微光深深一沉,冷声道:“他们之中有龙影卫的人?”
沈青黎颔首。
那时,晋元帝弑兄夺位,局势未稳,即便想要斩草除根,也不会如此凶残狠辣。
那可是一村的百姓,上百口的人命。
但偏偏,禁卫放火烧村。
看着,很像晋元帝的行事作风,宁可错杀,绝不错放,但仔细一琢磨,就很古怪。
找到突破口,沈青黎眸色微凝,沉着一点锋锐。
她抬眸对景暄说道:“当年围困李家村的所有禁卫,必须一一排查。”
禁卫拱卫皇城,负责帝王的安全,不是说查就能查。
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一个窥视皇权的罪名。
沈青黎又道:“殿下要多加小心。”
“王妃放心,我自有分寸,先前,父皇命我追查龙影卫的踪迹,我可以借此说宫中防卫多有疏漏,需整顿布防。”
既然要整顿防卫,挑选精锐,势必要查一查禁卫的生平,如此一来,不论是翻查旧档案,还是派人核查禁卫底细,都不会引人怀疑。
“殿下此计甚好,只是,时过境迁,想要查清楚,着实不易,辛苦殿下了。”
景暄脸上的笑容清雅温和:“若能还叶家清白,这点难,又算得上什么?”
不论是勾结龙影卫,还是窝藏逆党,这两桩罪名,只要查出一桩是被构陷的,就能证明叶家的谋逆案是冤案。
长空之下,天色阴沉,风雨如晦。
可事在人为,总有天青月明的那一日。
......
沈青黎从酒楼出来,就去给萧宴玄买松子糖。
马车在百味斋停下,她撑着伞下了马车。
细雨打在伞面上,一阵沙沙轻响。
除了松子糖,还买了桂花糖,和一些果脯。
正要上马车时,有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马背上的衙役大声喊道:“临州急报!让开!都让开!”
马蹄如雷,从沈青黎身边疾驰而过时,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头。
她心口突然重重地跳了两下,涌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衙役朝皇宫奔去,街上的百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近来接连大雨,临州水位暴涨,发了涝灾,好多地方都淹了。”
街上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有些年长的,甚至想起十几年前的那场水灾。
那场水灾,临州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沈青黎脸色微变,提起裙摆,登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快!回府!”
她骤然想起来,出门前,溟一急匆匆地来找萧宴玄,看来要禀报的,便是这件事情。
车夫鞭子一扬,马车赶得飞快。
沈青黎的脑子也转得飞快,怎么也想不通,筒车既能排涝,为何还会引发涝灾。
她想了一路,马车堪堪停下,顾不上撑伞,便急匆匆地往乘风院跑去。
一手提着果脯糖果,一手提着裙裾,气还没喘匀,便急切问道:“王爷,临州是不是爆发涝灾了?”
“嗯,”萧宴玄点头,递给她一条巾帕,“先把气喘匀了,再去换身衣衫。”
“王爷,我有办法进沈崇的书房了。”
沈青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案上,接过巾帕,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雨珠。
萧宴玄拿过她手中的巾帕,一点一点擦去她头上的雨珠,朝外间喊了一声:“锦一。”
锦一在门口拱手道:“王爷,”
“去翠微院拿套王妃的衣衫过来。”
“是,王爷。”锦一在外面应了一声,转身去翠微院拿衣服。
“多谢王爷。”
沈青黎脸上绽出笑容,乖乖地任由萧宴玄擦着,像一只乖巧的奶猫,但语速却极快。
她说道:“临州大涝,晋元帝一定会召大臣进宫议事,商议之前,也一定会问责景昭,十几年前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