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医馆药铺的药材也并不多,勉强能撑个四五日。
城中一片死寂,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压在暗涌之下。
沈青黎又调整了一次药方,病情没再恶化,病亡的人越来越少,外面染病的人也越来越少,疫情控制住了。
然而,药材不足,眼见着就要断药。
焦灼中,俞家药铺在长安镖局的护送下,押着药材,抵达凉州城外。
守城的将士见了大喜,连忙打开城门,一车车的药材进了城。
药材充足,人心也安定下来。
沈青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俞家大善,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多大的乱子。”
这么大一个人情,回去后,登门道谢可不够。
过了几日,一些轻症的患者在慢慢痊愈,有些人已经能离开城西了。
其他重症的患者,也都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候,逐渐转为轻症。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用不了多久,这场瘟疫就能彻底结束了。
这日,沈青黎给患者一一诊脉,给最后一个患者施完针,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整理脉案,有妇人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她面前。
沈青黎吓了一跳:“黄婶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每日穿梭在各个宅院,为所有患者诊脉,和每一个患者都很熟。
这位黄婶子,正是沈青黎医治的第一个患者。
那夜,她病情反复,多亏了沈青黎照顾救治,才能转危为安。
如今病愈,要离开城西了。
沈青黎要将人扶起来,黄氏却磕头行了个大礼:“民妇多谢王妃,若不是王妃,民妇也不能活着回去见我的小孙儿,王妃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
沈青黎再次将人扶起来,含笑道:“婶子言重了,在公,我奉命而来,理应竭尽全力,不负皇恩,在私,我是医者,也不能袖手旁观,我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婶子不必放在心上。”
黄氏神情认真,正色道:“民妇粗鄙,不懂什么大道理,民妇只知道,是王妃不嫌民妇卑贱,救民妇性命,王妃和宴王爷一样,都是我们百姓的守护神。”
沈青黎也没想到,她在百姓心中的声望,竟和萧宴玄一样。
大病过后,身子会很虚弱,她开了一张滋补的方子,药材不贵,但效用并不差,随后,又叮嘱了一些需注意的事宜,黄氏千恩万谢才离开。
疫情虽然控制住了,但也没有松懈,朝廷又重新押送药材过来。
时间一日日过去,患者也一个接一个痊愈,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城西,当最后一个患者痊愈时,戒严多日的城西终于解禁了。
阴沉多日的天空,终于放晴,暖阳照下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就连拂面而过的寒风都变得轻柔。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沈青黎走出城西,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慢慢恢复生机,脸上现出浅淡又轻柔的笑意。
她微微仰起脸,让暖阳照在脸上:“真好啊。”
满城的百姓活着,她也活着。
锦一古怪道:“背后之人竟全无动静,着实不像他们的行事风格。”
沈青黎一顿,脸上的笑容慢慢敛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有什么谋算诡计,咱们接招便是。”
......
夜色幽静。
山巅之上,有青年高居马上,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远处的凉州城,万家灯火,宛若星河。
他身后的侍从沉默了片刻,问出心中的疑虑:“少主为何又收手了?”
明明安排妥当,只要按计划行事,凉州就能彻底乱起来。
青年身上披着青色的大氅,身姿如松如竹。
月色下,他眼瞳深黑,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侍从见状,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就在侍从以为自家少主不会回答的时候,青年淡淡开口:“有宴王妃在,凉州城乱不起来。”
侍从想到那个清韧沉静的少女,不由皱了皱眉。
“少主又为何不杀宴王妃?”
从长安到凉州,这一路,很有多刺杀的机会。
宴王妃只带了六七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不能要了她的命,只要重伤,凉州的瘟疫,无人能治,景暄再有手段,也稳不住人心,最后只能给凉州城陪葬。
凉州的疫情若是四散,首当其冲便是雍州。
玄甲军染了疫病,北燕便能不战而胜,他们和北燕的计划就能顺利进行,抢回那个位置,指日可待。
可这一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宴王妃收拢灾民,稳定局势。
青年的眼中凝着幽光,告诉他:“凉州的百姓,是晋元帝的子民,也是大晋的子民,他们的命,是他们自己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