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晨光明亮,洒下灿烂的金芒。
长空之下,天光刺目,从营帐透进来,沈青黎的眼睫轻颤了一下。
锦一眼底闪过喜色,轻声唤她:“王妃,王妃,你醒醒。”
昏昏沉沉中,沈青黎听到有人喊她。
醒来的瞬间,她神色恍惚,似还沉在梦里。
“王妃,”锦一面上难掩忧色,抬手去摸她的额头。
“阿锦,渴。”沈青黎一开口,声音沙哑无力。
锦一连忙倒了一碗温水,沈青黎喝完,整个人都陷在软枕里,浑身上下软绵绵的。
“我怎么了?”
“救了赵将军后,您突然昏倒,周大夫说您心神耗尽,太过疲累所致,到了半夜,您被梦魇住了,还发了热,周大夫给您行了针,灌了药,才退了热。”
“难怪我觉得嘴里这么苦。”
梦里,到处都是尸山血海,她用尽全力去挣脱,却仍被梦魇裹挟。
锦一见她恹恹的,心又提了起来:“王妃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属下去请周大夫。”
沈青黎道:“有些乏力,没什么事。”
一旁的小火炉还煨着小米粥,锦一盛了一碗,慢慢喂她。
喝了小半碗,沈青黎恢复了一点精神,问道:“赵将军可醒了?”
锦一道:“赵将军昨夜里起了高热,天快亮时,醒过来一次,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一定能熬过去的。”
沈青黎颔首。
能做的,她都尽力了,只能看赵副将自己的造化了。
营帐里很寂静,只有炭盆燃烧的声音。
她望着透进来的光线,突然说道:“如果只是因为北燕突袭,王爷不必率军进雪山,可有问过贺将军是为何?”
锦一惊讶于她的敏锐。
“去年,不止凉州发生了雪灾,北燕也爆发了雪灾,玄甲军攻城之后,北燕的百姓,也是大晋的百姓,王爷分出一部分军粮赈灾。”
战事一起,最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此举,既是怜恤百姓,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玄甲军攻城之后,北燕百姓心中有恨,但更多的,是惶恐茫然。
很难说,城中就一定没有北燕潜藏的探子。
若他们挑唆百姓暴乱,再和北燕大军里应外合,玄甲军定然是腹背受敌。
人在饥饿之中,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得让百姓吃饱穿暖。
百姓安居乐业,才不会在意,到底是北燕子民,还是大晋子民。
从凉州城一路过来,沈青黎看到各个城门口,都有衙役在施粥赈粮。
思及此,沈青黎眉心轻蹙:“是粮食不够了吗?”
锦一道:“粮食还算充足,但王妃也知道,晋元帝忌惮玄甲军,已经很久不发军饷和军粮,王爷是想速战速决,还有一点,战线拉得太长,对玄甲军不利,王爷也担心北燕的探子挑动民乱。”
玄甲军庇护百姓,分出自己的军粮赈济,在北燕百姓之中,极有声望,虽说,能让晋元帝更忌惮,但同时也是护身符。
听着“速战速决”四个字,又想到做的那个梦,沈青黎心头隐隐一跳。
她忽然道:“阿锦,去拿张北燕的地形图过来。”
锦一愣了一下,随即,出了营帐去找贺兰钦。
贺兰钦面有异色:“王妃要北燕地形图作甚?”
锦一道:“王妃行事,向来有分寸,她只探听王爷率军去雪山的缘由,却并未过问其他,只是,心里牵挂王爷,要地形图,是想看王爷的行踪,若王爷真有个好歹,她能最快做出应对。”
其智也太近妖了。
贺兰钦愕然:“不是说,王妃自小在乡野长大吗?王妃身上的秘密.....”
“大将军,”锦一定定地看着他,“乡野之中多得是隐世的高人,只是寻常人没有那份福气罢了。”
贺兰钦被她那么一看,心头微凛,也察觉自己僭越了。
“你说得对,有王妃这样的主子,是玄甲军的福气。”
锦一不再说什么,朝他拱了下手,带着地形图离开了。
回到营帐后,锦一在炭盆烤了下火,去了寒气,才将地形图递给沈青黎。
沈青黎失笑:“我哪有那么娇气。”
“周大夫说您可能还会发热,不能大意。”锦一说着,递过去一碗汤药,“王妃,该喝药了。”
沈青黎却道:“喝了药想睡,等下再喝。”
说罢,展开地形图,看着雪山附近的地形,眸光微变。
锦一一直觑着她的神色,见状,连忙道:“王爷,他......”
沈青黎合上地形图,卷好放在枕边:“我有些困了,喝了药,正好睡一觉。”
锦一将药递过去,动了动,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