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却都不肯走,亦步亦趋地跟在初见月身后。
曹植问:“怎么还要准备退热药?上次给我用的那个青霉素不行吗?”
初见月答道:“王长孙这个感染面积大,疼得也厉害,既需要预防感染,又有需要安神止疼,青霉素不能口服。”
“毛初见月,”
曹宇一脸崇拜地问:“你怎么懂这么多?你都跟谁学的?”
初见月一边指挥着小厮们,把柳树皮和柳树枝切碎捣烂,放到铜釜里加热蒸馏,一边淡淡回答道;“我妈妈那边是医学世家,要不是我哥哥继承了家砵,被强行送去学医的人,就应该是我。”
“继承家砵?”
曹宇心直口快地说:“你哥哥继承的家砵,不是造大车轱辘吗?”
“我说的是‘我’哥哥。”
初见月白了曹宇一眼,“你才是个‘造大车轱辘’的!成天‘咕噜咕噜’,有的是话说。”
“你还有一个行医的哥哥啊?”
曹宇笑嘻嘻地——曹叡的伤势一缓解,他的一颗心就放下了,对初见月的“偏方”也顿时信心百倍。
“我觉得你的医术,”
曹宇突发奇想地说:“比太医院里那群‘老医书’强多了。不如等父王脑子清醒的时候,我和三王兄去请旨,把你安排进太医院算了。
不比跟着这个那个,外出奔波、伺候人强?”
初见月眼睛盯着冷凝管,看着冷却成液体的蒸汽汇流到甑锅旁的贮器里,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有个毛的医术!而且明天一早,我就滚蛋了。”
“明天你不用跟着大王兄走!”
曹植忽然间动了怒,咬着后槽牙说:“今晚等你忙完,我就把你送到我那里,我看大王兄能不能闯进府来抢人!
有本事把我也按到条凳上,给我也抡上几棍子‘杀威棒’!”
初见月转过脸来正色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八斗君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激了。
但俗话说‘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个人的路,还得靠个人自己走。
眼下曹丕安排我随侍公干,即使明知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咱也指不出人家个错处来。
八斗君和思傲君若因为这点儿小事,前仆后继地和他顶撞闹翻,说出去倒成了你们两个,为个女人‘子不孝、弟不恭’,到时候好人让他当了,不是全成了咱们三个的。
八斗君和思傲君,日后都是还要有政治作为的人,应该珍惜羽毛、爱惜名声,懂得‘师出有名’的道理。
不就是跟着曹丕那坏蛋去一趟洛阳吗?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他现在还没到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阶段,我自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时间不早了,八斗君该回明政殿侍奉魏王了,中二君也赶紧回明光殿吧。
我等这批药结晶分离好了,也该回朝歌里去了。再晚恐怕城内宵禁,就走不成了。”
曹宇说:“你只管慢慢弄,我留下来陪着。你什么时候弄完,我什么时候送你回去——‘宵禁不宵禁’的,谁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我刚才的一箩筐话都白说了?说他没说你是吧?”
初见月推了曹宇一把,往外撵他说:“你赶紧给我走,别在这里裹乱了!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连甑锅都开得慢。”
“但愿你身上的本事,有你嘴上的本事大吧,”
曹宇一步三回头地说:“那你早早弄完,早早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出城给你送行。”
“送行就不必了,”
初见月冲他笑笑说:“何苦弄得凄凄惨惨。不如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出城来接我就行。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说‘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无论多大风雨我都去接你’。”
曹宇苦笑了一下,曹植也强作欢颜说道:“好,那我们等着你回来。
等你回来那天,无论多大的风雨,我们都去接你。”
水杨酸陆续结晶析出了。初见月把药末子都刮到一个小瓷罐里,又用刀圭匙把药粉一份份分好,包进纸包放到一个漆木盒里。
她把药盒子拿进内屋,当着刘放和孙资、莺儿三个人的面,事无巨细地一一叮嘱道:“王长孙的伤处,金疮药要换得频一些。
一旦发现有化脓的地方,先用浓盐水把伤口给他洗洗,再用丝绵蘸着青霉素,每天给他涂三遍。
青霉素不够的话,就先从临淄侯府那边借一些。
青霉素的制作方法七巧知道,赶明儿刘放派两个人过去学学:人有不如自己有,老跟别人借也不是个法子。
回头王长孙若是醒了,就把盒子里的白色药粉,喂他服下去。
药粉剂量我已经分好了,每份重一圭(注:合0.5克),第一次给他服两包,以后每次一包。
若体温烧得厉害,可以加服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