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百度导航上的箭头，心里有些犹豫。
最后她被导到一个破巷子里，排污管下半部分已经破了，黑色的水黏黏地沿着墙壁流下来。她被建筑包围着，陷在里面。
她穿着精致，好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与它显得格格不入。
玉溪拿着手上的纸条，对了对上面的地址。
最终走到一栋建筑的楼道里，里面乌漆麻黑，照明灯不知多久就坏了。
她一不小心不知踩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猜测，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硬着头皮继续走。
最后她爬了好几楼，拐到一扇漆着蓝漆、掉了不少漆皮，裸露出黑色铁皮的门前。猫眼已经坏了，塌在那里。
她敲敲门。
没人应。
玉溪又敲了敲。
门正好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皮肤蜡黄、头发凌乱的女孩提拉着一双凉拖开了门。现在是冬天。她紧紧裹着自己略显臃肿的睡衣，屋里没开空调。
“是——原原吗？”
玉溪看着眼前的女人，却有些认不出从前她的影子。
女孩愣了。
但她缓过神来，看着站在房门外的女人，她认出来了，这是她学生时代最恨的人。
她们沉默着，像一场战争，只是参与人只有原天真她自己。
玉溪在等着。
“对不起。”终于，玉溪说出口。
原天真沉默。“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以前我……我霸凌了你，对不起——”
她弯下腰。
原天真看着她身体俯下去的弧度，像蝴蝶的振翅一般优雅，那骄傲的脊骨变得谦逊，好像被风雪、岁月、青虫摧残过了似的。
她还是那么好看。
沉默。
原天真让她进了屋。原天真只是垂眸看着地板。好像犯了错的人是她。
……
玉溪上一年级了，这学期她当了班长。
小学时候当班长是很吃香的，好像当了班长就有很大的权力，老师会把班级交给班长管。
老师不在，班长俨然就是一个小皇帝，班里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她让谁别说话，全班都会安静下来。被点到名字的同学也会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也会在暗地里骂骂咧咧。
玉溪才不管那些骂她的，反正有老师撑腰，她们最后还是会来讨好她。
就这样，到了三年级，虽然中间有换班，她还是一直在做班长。
小学三年级该学英语了，她每次都能考一百分。
班里考一百分的很多，可是英语老师还是选择玉溪当英语课代表。
但这时候不知道怎么了，班里忽然涌现一股攀比之风。
男孩之间会比限量版卡牌和鞋子，女孩会比好看的贴纸和发夹、发圈。
通常知道了谁的更贵、谁的更好看就会引起几声哇塞。
有些人虽然表面不说什么，可是心里也暗暗羡慕。零花钱不够的就会去偷，偷家长的钱，偷同学的钱，或者直接把人家的东西偷走。
班主任很生气，因为这学期已经有很多人丢钱丢东西了。（那时候监控还不多）
下午课全上完了，班主任特意提前过来，紧接着上台。
“都先停下！先别收拾东西！”
“咱们班最近怎么回事？”她敲敲桌子。粉笔灰尘溅起来。
第一排挨着讲台的遭了难，一个个也不敢挥手赶走灰尘或者捂住鼻子，生怕遭来班主任的白眼。
“怎么最近老有人丢东西？”
“怎么回事？”
“啊！”
“一个个怎么都不吱声？！”
“今天要是找不到小偷，谁都别想走！”
“班长——”
玉溪站起来。
“你下去检查他们的桌洞和书包。”
“我劝那些偷东西的，赶紧站出来！你现在不出来，等会逮到你了，我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听到了没？”
没人站出来。
班里安静的噤若寒蝉，一个大人的怒火就能让所有的小孩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玉溪已经下去搜了。
没搜到。
她朝班主任摇摇头。
班主任快气死了。
她亲自下去搜。
所有人的书包被拽出来，桌洞里噼里啪啦响，橡皮被碰掉了老师也不管，她只管搜、搜、一直搜……
忽然，她想到什么——
“玉溪，你的桌洞我还没看呢——”
班主任从别人的桌洞抬起身子，再次强调一遍，“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班长，我也会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