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吾山,半山腰。
寂静的亭子里,年轻男子百无聊赖地盘腿坐着。面前一盏热茶,一炉香,白烟袅袅,如雾如云半掩着他的面容。
他白衣赤冠,周身透着一股洁净气息。此刻,那骨节分明的手正把玩着一把竹笛,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手心。
亭外薄云散漫飘过,他懒懒地打个哈欠,无神的眼睛时不时瞄一眼被笼罩在雾色里的长梯。
山下布有迷雾阵,过了迷雾阵便可上长梯,至山顶。
师尊设下这迷雾阵,已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当时,说什么“事无绝对”,万一会有有缘人穿过迷雾阵,上到崇吾山来呢。
便令他看守山门,做个接引人。
这等安排委实有些好笑了。如此绝妙的仙阵,就是一般散仙来了都找不着北,十世修来的有缘人来了,他也别想走通。
不过,师尊的话岂敢不从,他时不时就来这里守着,往往在这亭中一坐便是百年,时而修炼,时而发呆,倒是把那不动神功练了个圆满。
此时,他慵懒起身,端起茶盏正要往嘴边送——
“喂,你又在这儿装王八。走,跟我切磋去!”
忽有一黑衣白冠的男子跨进亭中,一把夺下他手里的茶盏,仰头饮了个干净。
“咚!”又把空茶碗搁得一声响。
这男子也是二十出头的面容,高鼻深目,是稍显锐利的面相,只把那眉峰一挑,便是十足挑衅的味道。
白衣男子倒也不恼,又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盏。浅饮一口,方问:“你小子又练成什么功了不成,赶着来找我炫耀。”
黑衣两眉一耸:“嘿,那自然是。走,切磋切磋!”
白衣以竹笛一伸,指向不远处的长梯:“我可走不开,你是知道的,师尊命我在此处守候有缘人。”
黑衣嘴角一抽,当即嘁了声:“可算了吧!你都在此守了三千年,哪来的什么有缘人。我看你分明就是懒得动弹,找的托词罢了。”
松鹤打个哈欠,斜斜靠了回去:“你也知道我懒得动弹,何故非要烦我。”
黑衣便将那浓眉向上一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王八成精。”
松鹤不恼:“你要骂我王八也成啊,下辈子我还真想做只王八,一趴三千年。对了,你下辈子也别做鹰了,做只大公鸡,再不愁没人跟你斗。”
旭鹰气不打一处来,把桌子狠狠一拍:“少嘴臭,仔细我把你亭子拆了!”
“好啊。你尽管拆,拆了我再搭个漂亮的,左右也是闲得慌。”
一拳打在棉花上,旭鹰终于泄了气,腆着脸又凑过来:“罢了,说不过你。唉……这山上就咱们师徒仨,当真是无趣得紧。要是真能来个有缘人,与我切磋切磋就好了。”
松鹤星眸一眯,指着那长梯笑道:“喏,说不准今儿就上来一个。”
旭鹰烦着张脸:“拉倒吧,今儿要是能上来一个,我把头卸下来给你踢!”
却说清宁清安两姐妹自打走上山,便感觉浑身筋脉似被封住一般,半点灵力也使不出来。
这迷雾阵好生强大,她们不仅灵力全失,连方向都全然找不着,只有跟着岳芷林一直往上走。
二人浑身戒备,手握兵器随时准备出击。可还别说,七拐八拐地走着,一直没撞见什么奇怪的事,走到现在竟十分顺利。
这上山之路自然是要顺利的,战神既然要岳芷林上崇吾山拜凌虚仙翁为师,这上山的诀窍岂能不告知。
这诀窍,其实便是天罡北斗七星阵。不论从哪个方向上山,只要沿着这个阵法路线来走,就能抵达半山的长梯,然后沿着长梯走上山顶。
听起来简单,这七星阵却又变换多端,一日之中有多达四次变阵。
那天,战神教了岳芷林好久,急得耳朵都要冒烟儿了。
万幸,宋豫川曾教她夜观天象,她的头脑也还算聪明,虽不是那么理解,可终究将阵法和变换规律死记硬背了下来。
眼下山间的浓雾遮挡视线,低下头连自己的脚尖都瞧不见。不过,这倒对她没多大影响,反正近几个月来,她已然习惯眼前这种朦胧。
清宁清安越走越顺,渐渐感觉被封的灵力已悄然解封。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这迷雾阵已经快要通过了?
清宁擦擦额头的汗,收起她的剑,感叹道:“妹啊,我以后再也不质疑她了。”
清安:“脸痛不。”
“痛!”
岳芷林带着两人一狰,穿过层层迷雾,终于一脚踩上平坦的石阶。
“是山梯!”清安率先喜道。
像是突破了什么屏障,激荡的水声突然传入耳朵。
三人连忙抬头看,那山巅的玉楼白桥与飞流瀑布便映入眼帘。
清安:“哇——好漂亮啊!”
上方那壮阔的七色虹光横过半边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