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里也有一个暗格。
薛玉嫣将地图不动声色按原状放回去,依旧稳稳挂在墙上。
她踮起脚尖注视着这副地图,纤细玉指在绢帛上按了按,忍不住根据标注念出声:“东昭,西启,南临,北扶。”
东西南北,天下四分。
薛玉嫣刚出生的时候,天下就是这样的。四国鼎立,彼此实力相当,边境不断开战。
没过多少年,战争升级,国与国之间发了狠厮杀,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吞并与灭亡相继发生。
先是北扶被三国联手覆灭,领土平分。剩下三国中,西启与南临率先结了盟,合力攻打东昭。
眼看着东昭也要灭亡,南临突然退出,西启凭执念独自灭了东昭。
正当西启打算将东昭并入疆土时,南临横插一脚,要求平分。
西启当然不同意,双方由此爆发了激烈战争。然而南临之前退出保留了实力,导致西启连失城池,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夺取京城,彻底国破家亡——
自从攻破了北扶与东昭后就不再出征的西启太子秦北衡,再度亲自挂帅,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此后他辗转征战五年,不时还要应付漫长边境上来自北扶、东昭的残党余孽,辛苦奔波,斩敌无数,却在攻打南临都城的最后一役中,遭人暗算,下落不明。
此事距今已有半年之久,尽管太子当时音信全无,他的部下还是带兵赢下了那一战,灭了南临,彻底完成天下一统。
只是老皇帝始终没有更改国号,也没有因为失去长子而改封秦北溪为新太子,态度始终令人捉摸不清。
这就是薛玉嫣所知道的——关于秦北衡的所有故事。
他被奉为西启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殿下,手握大权,拥兵自重,高高在上,无心无情。
所至之处,无人不臣服于他、听命于他,对他从少时至今长达十一年的征战生涯交口称赞、望而生畏。
可是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而已。
秦北衡成了西启朝最具神话色彩的传说。
薛玉嫣并不了解秦北衡,知道的所有传闻全靠茶楼里激情澎湃的说书先生。偶尔听云折歌提起几句,也多是溢美之词。
她只知道正是因为这些功绩与传说,秦北衡才会有那么高的声望,才能这么轻易执掌权柄,连他的皇叔睿亲王见了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这样一个人,也会对谁动真情吗?
薛玉嫣的思绪被叩门声拉回现实,她打开门,念越正站在外面犹豫不决。
“薛姑娘,小的已经差人去查了,奇怪的是我们实在追不到源头……不过宁姑娘确实也没跟任何人提过调查内容,您看,宁姑娘要怎么处置?”
薛玉嫣抿了下嘴角。
她不是秦北衡,宁家她得罪不起,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宁姑娘放回去吧。”
念越爽快应下,随即支支吾吾道:“薛姑娘,其实……”
“怎么了?”
“其实我们殿下,他不是您看到的那样。”念越委婉道,“殿下说要流放宁家,是玩笑话。就好像他说要把宁姑娘关进地牢,那也是吓唬她,如果真关押宁姑娘,后续事情会很棘手。所以,小的代殿下,先谢过薛姑娘。”
薛玉嫣笑吟吟:“那是自然,我都理解。”
她不是理解秦北衡,是得罪不起宁家。
然而念越还没走,捏了捏衣角,低声解释:“殿下虽然总说让您做侍女,但是根据小的观察,应该不太可能。那砚台……好像原本就是准备送给您的,小的前段时间还跟殿下去铺子里订做来着。”
薛玉嫣这下倒是有些惊异了。
念越知道送砚台的事并不奇怪。那日她抱着砚台怒气冲冲从太子府书房离开时,念越还以为她跟秦北衡吵架,跟着她劝了一路。
只是,如果秦北衡只是想送礼物给她,那他好端端的,送一方砚台做什么?
说起礼物,薛玉嫣觉得自己更需要太子府令牌,而不是一块平平无奇用来研墨的工具。
然而薛玉嫣没时间想明白这个。
她顺水人情把宁向茗放回去的后果就是——第二日一早,薛玉嫣刚踏出院门,就被宁向茗堵在了门口。
“越王妃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宁向茗笑眯眯道,“昨日殿下正巧在府里,才给了你欺负我的机会,今日我可是特意打听了,殿下远在京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昨日你让我受的,我如今要让你也尝尝!”
薛玉嫣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幼稚语气根本不打算理会,绕向另一边打算走,宁向茗却再次拦住她的路。
“越王妃别走啊,不是想知道我都调查了些什么吗,我这就告诉你!”宁向茗笑容森然,幽幽靠近薛玉嫣。
薛玉嫣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