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嫣想都没想,站起身用尽全力抵住门,不让佑宁就这么贸然推门进来!
然而她还没等到佑宁有任何动作,一阵更快、更冷沉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传来,打破了所有不安死寂。
“佑宁。”
秦北衡声音极清极冷,高山冰雪,凛不可犯。
他语调一转,仍旧含上了晏晏笑意,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五更天。你如今倒是勤勉,这么早就开始处理事务?”
薛玉嫣附耳在门上,静静听着。
佑宁收回手,恭恭敬敬之余,语气不免带了些诧异:“卑职……不敢。”
“看到孤,很惊讶么?”
“没有。”短暂惊慌后,佑宁立刻恢复了温和平静。薛玉嫣虽看不见他正脸,却能想象出他敛着眉眼回答秦北衡时的模样,格外沉着,格外令人捉摸不透。
佑宁这个人,向来最沉着稳妥,却也是最有主意的那个。
秦北衡显然也深知这一点,意味深长笑了:“你挡在牢房门口,是不想让孤劳心费神帮忙审讯,还是里面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孤也无权得知,所以不许孤进去?”
“卑职不敢。”佑宁答,“玉玄阁由殿下掌管,卑职从来只是代为打理,不敢有半分僭越。”
薛玉嫣没有心思听两人针锋相对,只打着手势暗暗催云折歌跟青云快走。
如今秦北衡来了,她必然逃不掉,但云折歌和青云还有机会离开,她不能拖累她们!
下一秒,薛玉嫣蓦然瞪圆了双眼——
一个披着乌色大氅的清瘦身影悄无声息从天而降,赫然出现在云折歌身后!而云折歌还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正推着青云,帮她从低矮暗门钻出去。
“云姐姐!”薛玉嫣只敢用气声惊呼,她心如擂鼓,不顾一切朝云折歌飞奔过去!
然而为时已晚,清瘦男人面无表情,手刃重重劈向云折歌颈项。火把光芒闪烁几下,云折歌连惊呼都来不及,身子往后重重一栽,骤然晕倒在男人怀里!
男人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绳索,往云折歌手腕系去。
“姑娘!来不及了,快走!”青云含着泪抓住薛玉嫣衣袖,把生生飞奔到云折歌面前的薛玉嫣拖了回来,“云阁主与佑宁阁主交情匪浅,佑宁阁主不会为难她!更何况此人肯定是太子殿下派来捉您的,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云姐姐……”
薛玉嫣一步三回头,被青云紧紧拉出暗门,她回过头,正对上男人戴着苍鹰面具的脸!
金色苍鹰,是秦北衡那张面具,果然是他的人。
那男人扒在暗门上,眼看就要跟着来抓她,暗门后的甬道低矮又狭窄,薛玉嫣只能弯着身子拼命往前跑。
青云在前面用火把照明开路,一手还紧拽着薛玉嫣,两人磕磕绊绊不知逃出多远,青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火把紧跟着熄灭!
漫长甬道陷入了无尽黑暗,身后如鬼魅横行,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出,却又仿佛有什么在张牙舞爪追赶她们。
薛玉嫣生怕那男人已经悄无声息赶上,扶起青云,继续向前摸索穿行。
没了火把照明,路途变得格外坎坷,薛玉嫣手指擦过侧壁上凸起的石头,不小心被尖锐处划破,鲜血涓涓流出。
然而她顾不得包扎,适应了黑暗的眼眸尽量睁大,努力辨认着面前岔口——这么狭窄的甬道里,居然还藏着两条路!
“青云,咱们该往哪走?”
与此同时,秦北衡早已失去耐心,收起薄淡笑容,眸色冷冽:“孤不想再说第二遍,打开。”
佑宁依言取下银锁,推开铁门。
他特意将薛玉嫣关在这里,就是为了现在。
与地牢不同,薛玉嫣这间房虽然看似铜墙铁壁牢不可破,从房外窥不见里面半分情形,但内部上有天窗下有暗门,想逃走很容易。
此刻天窗与暗门同时大敞,云折歌、青云与那个男人从天窗进来,青云与薛玉嫣又从暗门逃走,所有情形,一目了然。
佑宁待秦北衡迈步进去,才缓缓跟上。
偌大牢房只剩云折歌和披着乌色大氅的年轻男人。
此刻云折歌哪有什么晕眩无力之状?她笑吟吟站在男人身侧,红唇娇艳,眼波明媚,不紧不慢与秦北衡打招呼。
“太子殿下,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秦北衡目光扫过他们,越发冷冽,笑意薄凉:“云阁主,陆大人。”
“太子殿下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当初不过让妹妹去贵府做个客,殿下怎么还扣着人不放了呢。”云折歌慵懒抱怨,“还要麻烦我三更半夜亲自过来,从佑宁阁主手中救走自己妹妹。”
佑宁立刻假意懊恼:“都怪卑职治下不严,玉玄阁竟出了叛徒,胆敢勾结云阁主,里应外合带走越王妃。殿下放心,卑职明日必然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