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轻笑,在苏远斓和叶桃惊诧的目光中,白衣翩翩的年轻公子自不远处负手信步走出,眉目俊朗,神色平静。
“好久不见,越王妃。”
他第一次没有唤她薛姑娘,而是以越王妃相称,薛玉嫣蹙了下眉,隐隐感到不对劲。
“什么急事值得佑宁阁主亲自到百里亭迎我?”她淡淡问。
佑宁笑意温朗,朝她拱手作了一揖:“越王妃,卑职相信您已经拿到了太子殿下伪造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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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太子府一片漆黑,仅几条重要廊道上错落点着几盏灯,微弱光线将人影拉得纤长无比。
秦北溪一整日都待在宫中,无暇见面,好在佑宁早已提前安排妥当,带着薛玉嫣趁夜潜入太子府。
他再次将自己笼进漆黑披风中,无声走在薛玉嫣前面。
佑宁很清楚太子府的巡卫与换班制度,故而路上一个守卫也没有,两人走得轻松,也就多了几分心思交谈。
“我倒是没想过忠心如佑宁阁主也会背叛。”薛玉嫣率先开口,眉眼尽是嘲讽,“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冒着殿下震怒的风险,将我迷晕带到玉玄阁的人,论起乖巧服从本就不如念越护远。”
“越王妃言重了,卑职是奉命刺杀越王之后,才发现越王慈悲为怀,为人宽厚又不失睿智,比太子更适合成为一代明君,所以选择追随越王殿下的。”
“是吗。”薛玉嫣轻嗤,“看来雄心勃勃的佑宁阁主只会效忠新君,想必是打算在朝中立足吧。”
“越王妃很聪明。”佑宁语气温和,没有否认。
“阁主如今怎么不说,越王妃的身份在你家主子面前什么也不是了?”薛玉嫣只觉得好笑,“看来佑宁阁主也清楚,自己投奔的新靠山,未必就能硬碰硬赢过旧东家啊。至少在你最渴慕的权势上,越王可从没胜过。”
“越王妃为太子打抱不平,也是挺奇怪的。”佑宁若有所思,“卑职明明记得越王妃对太子恨极厌极,看来永州一趟,越王妃似乎记起了什么?”
“让你失望了,并没有。”薛玉嫣神色淡淡,“太子殿下一如既往态度恶劣,不然我不必冒着如此危险报复他。”
“那就好。”佑宁眉眼舒展,不疾不徐道,“容卑职奉劝一句,若还想联手对付太子,最好不要现在就内讧。合作愉快,越王妃。”
“书房到了,去吧,卑职在门口守着,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他为薛玉嫣推开书房大门,笑容温和,一如既往。
薛玉嫣缓缓步入太子书房。
许久不曾踏足的地方,布置却仍然很熟悉。除了书架上覆了层薄灰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动。
她轻车熟路摸到书房角落,顺利点起灯,照亮了墙壁上那张天下图。
四国林立,各据一方,透过泛黄的地图纸页遥遥透出久远以前的杀伐与辉煌。如今却只有当年地盘最小、势力最弱的西启活了下来,一统天下。
薛玉嫣再次掀起这张地图,露出隐藏其后的光滑壁面。这回她眸光平静许多,伸手按下机关,开启了暗格。
轻轻一声响。
露出的是个黑漆漆的格口,薛玉嫣提起灯朝里面探了探,里面只放了一个绘有玉茗花瓣的暗金色匣子。
她伸手拿出来端详。
梨花木制成的匣盒周身光滑冰凉,顶盖用金银珠玉雕出一只昂头站在匣上的幼鹿,精美绝伦,栩栩如生。鹿角缀着宝石,口中衔着光泽莹润的巨大东珠,舒展的四蹄分别抵着匣子四角。
顶盖与匣身扣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机关,也看不出一丝可以打开的痕迹。
薛玉嫣目光在小鹿身上凝了片刻,试探着从它口中取下东珠。
东珠脱离的一瞬,小鹿四蹄骤然机械般抬起,匣盖向上,与匣身分离。
猜对了。
薛玉嫣松了口气,将灯又举高些,明晃晃照出匣中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却没有她寻找的太子玉玺,反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
小鹿玉雕,轻罗团扇,白玉簪钗,甚至还有艳丽的桃红色帕子,上面绣了对歪歪扭扭的鹿角。这刺绣本事与薛玉嫣简直如出一辙的笨拙,甚至可以拿出来决高下。
薛玉嫣将匣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件有用的,满心疑惑。
一国太子,就往自己书房最深的暗格里藏这些?
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找不出机密啊!
她想到这,才蓦然反应过来。这个暗格要么是秦北衡的障眼法,要么就是秦北衡考虑到自己不在时会有人擅闯,所以将东西提前转移了。
按照佑宁的说法,秦北衡通常不会随身携带太子私印,特别是行军打仗时,只用主帅的印信足够应付与朝廷的传书。
因此私印一般都放在书房,但具体在哪,佑宁也无从得知。
薛玉嫣飞快将匣子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