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有人会用这么平静的表情,这么毫无起伏的声调,讲出这么不好笑的笑话。
但是又有种莫名的诙谐感。
“陆大人,如果实在反响平平的话,您可以试着换点新内容。”她委婉道。
“那臣再给王妃讲个新的。”陆驯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平稳表情,只是很快接上了薛玉嫣的话,薛玉嫣从他眼中看到隐约浮光,只能无奈点头。
就听陆驯清清嗓子,沉稳开口:“说是早年有个将军领兵打仗,临行前向当朝国师讨要预言,国师给了将军一个锦囊,勒令只有情形危险、毫无还手之力时方可开启。”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很快消失了。
陆驯还在平平稳稳地讲:“战场上,将军惨败,被打得落花流水,全军覆灭之际,他满怀希望打开锦囊,只见上面写着——‘君此时必急矣’,连连赞叹国师料事如神。”
薛玉嫣:“……”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气笑了。
预言将军打开锦囊时一定很着急,不着急也不会去看锦囊里的预言,还真是前后呼应。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大笑,一个戴着金色面纱的红衣姑娘笑得花枝乱颤,扶着门框艰难走进厢房:“陆大人,有这么好笑的新故事居然不先告诉我,但是这个国师可真是太神机妙算了,哈哈哈!”
“……”薛玉嫣现在知道陆驯的笑话都是谁在听了。
那姑娘笑声清脆,笑得眼泪险些流出来,发间珠钗一摇一晃响个不停,好不容易才停下笑,两眼弯弯,跟陆驯打招呼:“陆大人,好巧啊。”
陆驯道:“把面纱摘下来吧,这儿没外人。”
薛玉嫣于是明白了,这就是陆驯请来的那位贵客。
她注视这个姑娘,总觉得身形极其熟悉,心跳蓦然漏跳一拍,已经猜到了是谁。
姑娘扯下面纱,露出明艳的脸,清清嗓子,调回原有的声线,兴高采烈:“玉嫣,我回来啦!”
薛玉嫣眼底瞬间变得格外湿润。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她努力忍住眼泪,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云折歌。
“云姐姐!”她像雏鸟回到巢穴,依赖地靠在云折歌肩头,开口就忍不住哽咽一声,“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云折歌笑眯眯拍了拍她的背,哄孩童般轻声安慰:“怎么会呢,你云姐姐怎么会消失呢。回京城没找到我,你吓坏了吧?”
薛玉嫣怔了怔,没提起陈幽儿告知自己的事,只用力点头。
“傻孩子,我只是去京郊办事而已。”云折歌笑着叹气,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疲倦,“待了两个月,终于搜集够消息才回来的。早知你会担心,我就派人提前告诉你了。”
“我逃走以后,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姐姐上刑了?”薛玉嫣闷声问。
两人拥抱,薛玉嫣看不见云折歌的表情,陆驯却看得分明。云折歌目光闪了闪,才回答:“姐姐没事,不痛。”
“很快就被放回去了,没事的。”
陆驯始终表情淡淡,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云折歌才完全放下心。
其实没有。
那夜秦北衡只是提了佑宁回去,陆驯将云折歌安全无虞送回明风阁后,这才应邀去太子府围观萧长贺的战略分析。
秦北衡肯放过他们,表面上是忌惮两人身份贵重,其实陆驯心如明镜,秦北衡只是不想薛玉嫣伤心。
然而这罪名最后还是扣到了太子殿下身上。
他提醒难分难舍的两人:“咱们应该谈一下正事吧?云阁主,越王妃。”
云折歌这才严肃起来,清清嗓子:“是这样的,玉嫣,我跟陆大人一致认为,如果越王做了太子,你就是太子妃,所以我们大概要拜托你……因为越王妃做不到的事,太子妃却有资格去做。比如,进出皇宫藏书阁。”
“你们需要我去藏书阁,从记录中查一件事,是吗?”薛玉嫣冷静地问。
“不止一件。”
云折歌将需要查的内容尽数交代完,已经是黄昏时分。
面前热茶已经冷了,薛玉嫣还是慢悠悠啜了一口,神情宁静。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想去诏狱看看阶下囚会是什么模样。”
“诏狱不是轻易能进的。”云折歌道,“没有文书批示,越王都去不了。”
“文书似乎要经过大理寺卿批示,三日后臣休沐,可以向他要一份,然后带越王妃进去。”陆驯在旁淡淡补充。
薛玉嫣沉思一下,同意了:“那也行,我先回越王府了。”
“我送你。”云折歌站起来,却被薛玉嫣按了回去。
薛玉嫣眨眨眼,打趣她:“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好不容易团聚,肯定少不了要叙很久的话,我可不想在这碍眼。”
云折歌笑容顿时明艳起来,心领神会,反倒陆驯将手抵在唇边干咳一声,别过脸淡淡道:“越王妃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