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了男性递过来的布巾,态度极为自然地擦拭着身上滚落的晶莹汗珠,丝毫没有在异性面前露出大片肌肤的羞涩感,她的态度过于落落大方,而那名男性也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再加上她虽然五官精致,能够看出长开之后姣美的影子,但年龄看上去明显与身边的男性相差过大,这让这个说起来非同寻常的场景在一瞬间显得无比自然。
女孩将使用完的布巾直接搭在了肩上,然后伸手接过身材高大的男性递过来的鲜红刀鞘,收刀入鞘并将长刀和布巾递给他之后开始穿垂落在腰间的衣物。
女孩系好衣带之后接过了再次被递过来的长刀,这一次她看了一眼手中被套入鲜红刀鞘之中的大太刀,虽然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把刀出鞘之后那骇人的气势,无匹的锋锐,但是艳丽鲜红的刀鞘就像是一旁的男性眼尾的朱红一般,本该是妖艳的东西,却因为刀身的气势而沾染上了神圣的气息——就像是鸟居鲜红的颜色。
想到这里,女孩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耳边鲜红的鸟居形耳坠,拿着刀的手温柔地摩挲了一下刀鞘,然后轻笑着一边往回走一边转过头对跟在她身边的男性说:“不知道寺庙里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呢,如果有烤鱼就好了。”
走在她身边的男性用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回答:“如果千鹤大人今天早上的锻炼能够少一些失误,那么您或许有时间在溪水里钓一两条鱼带回去烤。”
啊,这个意思就是今年早上只有白米饭和味增汤了,这样想的女孩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失望或者沮丧:“味噌汤也挺好的。”
相貌精致的女孩和长相俊美不似凡人的成年男性虽然腿长并不相当,但却同时迅速地下了山,在路的尽头能够看到山脚下坐落的巨大寺庙建筑,从上往下的这个角度还能够隐隐看到寺庙的后院之中枯山水的园林景致。
寺庙朝向这条上山的路的后门前,一位僧人打扮的年轻人正在洒扫,远远看见手中拿着硕长无比的大太刀站在那里的女孩,连忙丢下扫帚朝她走了过去:“千鹤你回来了,快点去吃早餐吧,做早课的时间就快要到了,晚了的话主持会生气的。”
这个时候,女孩的身边俨然已经没有了那名俊美无比的男性的身影,他就仿佛是晨间露水所化的精怪,在阳光的照射下蒸腾消失。
女孩拿刀的手摩挲了一下手中约莫有两个她那么长的大太刀红艳瑰丽的刀鞘,对朝着她走来的僧侣笑了笑:“抱歉,我马上就去。”
她叫筑城院千鹤,是这座在附近的城镇里小有名气,香火还算得上旺盛的寺庙里为数不多的巫女。
她是被这座寺庙的主持收养的孩子,据说她在大约两岁左右的时候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被丢在了一座寺庙的外面——当然,不是她现在生活的这座寺庙。
也许是因为被抛弃的时候年龄太小,再加上从小就在寺庙里被年长的僧人们照顾着长大,她虽然是被丢弃的,但是却对自己是孤女这件事情完全没有真情实感,身边的人或者寺庙里的香客当着她的面谈起父母和亲人的时候,她也完全不会觉得被冒犯或者产生什么诸如羡慕嫉妒之类的情感。
虽然,自从她有记忆起,就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天空永远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寒风凛冽,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被抱在怀里的小小的她,尽最大的努力将她与风雪隔开,直到将她放在地上,然后不知道是离开还是消失了,她的眼前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虽然如果这个梦境是真的,那么梦境里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或者其他亲人,是他抛弃了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怨愤之情,而是一想到他,内心涌现的就是犹如接触到了阳光一般的暖意,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浅浅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