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再一次吹起,拂过穿着一身白衣的女性深色的长发,没有被绑缚起来的长发扬起,遮住了女性脸上还隐隐渗血的狰狞疤痕。
风停下来的那一刻,深色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从左下向上,一直贯穿了整张面庞的迟迟无法愈合的刀痕出现在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庞上,让站在女性对面的蓝色短发的男性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奈绪女士,你的脸……”蓝色短发的男性表情从意外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会对他们造成这种无法愈合,或者说愈合速度极为缓慢的伤口的,只有可能是付丧神或者日轮刀。
难道说,现在,有鬼杀队的人正潜伏在这座村子中吗?
安森老夫妇视若己出的儿媳,进的母亲,几天前已经下葬的安森奈绪现在正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或者说准确一点,是寿衣,在夜晚站在空无一人的安森宅前,听着对面之人的问询。
安森奈绪抬手,摸了摸那道仍在作痛的刀伤,若无其事地放下沾染上了自己血液的手:“关于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闪过红芒:“你明明跟我说除了阳光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伤害、杀死‘我们’,那么我脸上的这道无法愈合的刀伤又是如何而来,你们这些——”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刚才那名少女对自己的儿子说的话——“她不是你的妈妈,是伪装成她的声音想要欺骗你带走你然后吃掉的妖怪。”是啊,她现在跟面前这个可恨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她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干康,婆婆,公公,她的进,他们全部,全部都是人类……
她猛地捂住脸,眼泪落了下来,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哭喊到:“是你们这些该死的魔鬼,你们害得我,害得我——”害得我有家不能回。
蓝色短发的男性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完全消失,他用极其冰冷的视线看向安森奈绪,浅金色的双眼骤然闪过红芒:“奈绪女士,措辞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吧?比如——不是‘你们’,而是‘我们’。”
冰冷的声音让安森奈绪整个身子狠狠地颤了颤,虽然说他们这些“诈尸”变成怪物的活死人的头领是住在兼正那幢城堡般的建筑中的沙子,面前这个人也唯沙子的命令是从,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远比沙子要恐怖得多。
而且,他说得也并没有错,无论如何,她已经是跟他们一样,如果不吞噬人类的血肉便无法存活的,没有呼吸体温和脉搏的怪物了。
她只有用变成了这样就能永远地活着来安慰自己,并且她听说,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容易“诈尸”,进,干康,公公,婆婆,这些她最爱的家人都有可能跟她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如果不这样想的话,她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可是,第一次袭击安森宅就失败了……安森奈绪缓缓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有些失神地想着,视线落到了还站在她对面,似乎是因为她的情绪平静下来了,所以眼中的温度也恢复了平常的辰巳先生。
但是安森奈绪很清楚,他们这些“诈尸”的怪物中所有有背叛企图的人都是由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称得上有几分英俊的男人负责处置的,也就是说,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似乎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是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掐住喉咙,毫不夸张的说,他能直接掐死她。
于是安森奈绪没有选择发泄自己的情绪,而是好好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我脸上的伤痕来自出现在我儿子房中的一名少女。”
蓝色短发的男人,桐敷辰巳闻言略感意外地挑起了一边眉毛:“出现在安森进房间里的……少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奈绪女士你的儿子今年才四岁吧?他没有跟安森夫妇或者你丈夫睡在一起吗?”
安森奈绪回忆着当时在那间和室里看到的光景,缓缓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所以我才感到非常吃惊……”
桐敷辰巳皱起了眉,但他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虽然他并没有听到村人有什么关于安森家有新成员的流言,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安森奈绪白日也并不能活动,所以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无法被证实的。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哎呀,那个,总而言之还是不要计较那种事情比较好吧——”
果然,安森奈绪上钩了,她紧紧地盯着桐敷辰巳:“辰巳先生,你应该是想到什么了吧,还请告诉我吧,毕竟如果不知道情况的话,你是知道的,我今晚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啊,这可真是伤脑筋啊,你今晚如果没有行动的话沙子肯定会责备我的……”桐敷辰巳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状似无奈地大声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是你自己要知道的哦。”
“这只是我的猜测啦,你想,什么人会被安排去单独照顾一家的独子呢?肯定是孩子的母亲对吧?身为亲生母亲的奈绪女士你已经去世了,所以,那名少女会不会是——”桐敷辰巳一边观察着安森奈绪的脸色,一边摸着后脑勺,状似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