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挽着袖子走了出来,眯着眼看那被雨水打湿的墙面,“虽然这地方风刮不到雨打不着,但咱这太潮湿,字总留不久。”
姜善静想了想道,“我记得学校里有个小黑板放在杂物间里,上次雷老师搬沙袋的时候还被割了一个口子,抱怨了好久,不知道有没有扔掉,如果还在的话拿过来用也不错。”
江婶并不赞同这个提议,“嗐,小黑板多精贵的东西,放这里多浪费啊。我只是想着送牛奶来的时候我不一定都在食堂,所以让悄悄写几个字,小黑板还是你们拿去上课用。”
如果小黑板还能用,姜善静当然不会提这件事,“那个小黑板还是校长以前自己做的,用的木板已经被虫蛀得差不多,就剩一小块,已经用不了了,校长又舍不得扔。”
听了这番话,江婶的口风立刻改了,“嗬!老窦做的?那行,就拿到这里用,到时老窦肯定高兴,嘿,他那脾气!知道小黑板还能继续用,比吃到不辣的腌菜还高兴!”
谁知往常总早早过来的窦秉永,今天却一反常态,直到上午第四节课开始,姜善静都没看到他。
不过姜善静也不再担心,她从钟晴那边知道了昨晚的具体情况。
“林老师在农贸市场那边问到了最后看到林子杰的人,得知他往海边去后大家都吓得不清,还好校长带着民警赶来了,之后大家就去海边找。”
钟晴虽然一直在派出所等候,精神压力却比其他人更大,除了班主任的身份外,还因为是在和她谈话后林子杰才离家出走的。
她所说的林老师正是林建康,本来他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行动,是一个男老师在林子杰村里到处问询时,行色匆匆被林建康碰到,他一听立刻骑了自行车也跟着出去。
林建康连雨衣都没来得及穿,在听到有人说看到林子杰上了麻托车后,二话不说一口气就蹬着车去了镇中心到处去问,最终问到林子杰跑去了海边这件事。
碰上头的几个老师正焦急间,警车呼啸而来靠边停下,窦秉永比民警更快跳下车,共享讯息后一行人立刻赶去海边。
钟晴担忧了一晚上,一夜没睡好,脸色很差,揉着太阳穴继续道,“大家去海边找了很久,在一处礁石看到林子杰的一只鞋,每个人都吓坏了,以为他想不开……”
老师们还能好好地回到教室,说明林子杰并没有出事,姜善静便安心地听了下去。
“后来是雷老师在一座破船屋里找到了林子杰。”讲到这里,钟晴萎靡地趴在桌上,“唉,这孩子,那船屋都塌了一半,也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如果不是雷老师摔了个跟头,压根发现不了。”
姜善静也跟着叹气,“不然怎么说是孩子呢?那现在他人呢?”
钟晴抓了抓毛躁的头发,“他家里人都靠不住,所以我们通过派出所联系了他一个远方表姨,先借住几天,病好了再说。”
“病?”
“嗯,这孩子淋了雨,还在船屋里睡了那么久,都冻发烧了。还好那个表姨人不错,不介意照顾他几天。但是……”钟晴苦笑,“时间再长点就不行了,毕竟她家里也好几个孩子呢。”
派出所联系到这个表姨后,他们这些老师才知道林子杰的妈妈不是本地人,而是和这个远方表姐被亲戚介绍嫁来了这座梭子岛。
至于为什么千里迢迢嫁到这里?
不就是因为穷吗?
梭子岛本地人其实是很排外的,尤其是在嫁娶方面,只有在本地实在娶不到或者嫁不出去的,他们才会向外发展。
像林子杰父亲就是因为腿部有残缺,家里还有一个名声极差的老太太,再加上家里穷得叮当响,在本地根本找不到媳妇,所以托人牵线娶了更偏远地区的媳妇。
种种原因之下,这种有外地媳妇或者女婿的家庭,通常都会被人瞧不起。
林子杰的远方表姨必然过得不算太好,仅靠一点情分能够收留林子杰几天已经仁至义尽。
所以尽管人已经找到了,但钟晴仍愁得睡不好。
深谙此地规则的姜善静自然知道她愁的什么,但基于对校长的信任,姜善静还是很乐观的,拍了拍钟晴的肩,安慰道,“校长一上午都没来学校,肯定想办法去了,说不定快解决了呢?”
钟晴年轻,性格也多虑一些,而且事情又是发生在她班上的,闻言并没有精神起来,“但愿吧。”
见状,姜善静转移话题,“不过,雷老师怎么摔跟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