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她才缓步走回驿传,彼时,小五和阿鸣刚被喊叫声吵醒,正坐在木桌前吃饭。
“时姐姐,你怎么了?”小五见施无许一瘸一拐的,忙起身跑过去扶住她。
施无许用右手托着左手手肘说道:“没事,就是刚刚去看热闹,被人推到了地上,脚扭了一下,手肘也疼,可能是有些擦伤。”
待施无许坐到长凳上,小五撩起施无许的衣袖,露出伤口,从腰间掏出药瓶洒满药粉。
施无许嘶了一声,额上的汗水掉落洇入袖中,叹了一声:“小五,这次我可能找不到我那个亲人了。”
“没关系,咱们就在朝歌常住也挺好的,等过段时间,我开个医馆给人治病,有个扎根之地就好了。”她满不在乎地说完,就弯腰从腰间扯出一条米白色绢布将施无许的手肘缠住。
“时姐姐,那是你的什么人啊,我记得以前听人说你舅舅在北蒙啊,难道你本家在朝歌?”
听到这个,施无许摇了摇头,垂眉答道:“那是我瞎说的。”
“也是,时姐姐是神女,有亲人才奇怪呢。”
施无许笑了一声,解释道:“我算哪门子神仙,他们乱说的你也信?”
小五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角的几条细纹叠在一起,倏而又消失不见,浅淡的瞳色与那掺杂几根银丝的头发分外和谐。
“我没信他们的,我信我的眼睛。”
说完她就绑了一个结。
“好了,去楼上,我给你看看腿。”说着小五就搀着着施无许上了楼梯。
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多规矩,撸着袖子的妇人和光着膀子的青年并不少见。
由于腿脚不便,她们走了很久。
感受到脚踝的疼痛,施无许蹙着眉头,细声道:“当年是他救了我,之后我跟他生活了五年,他跟你年纪相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时姐姐,那他是从军了吗?”
施无许莞尔一笑,应道:“嗯,算是吧。”
“他没认出你吗?难不成他是什么将军?”
施无许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我没见到他,这样算也是十五年没见过了,但是你们能认出我,他肯定也能认出我的。”
听到这里,小五看了眼她,又说道:“那这样的话,时姐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了。”
施无许扭头看向她。
已经到了楼梯口,小五搀着她走进房间,扶着她到床边坐下。
“你看啊,新王重征伐,日日操练士兵,如今的军令早不似从前那般了,若是我们这样去找人,那可不行,更何况还不知道他在哪个营呢。”
“重征伐?”施无许注意到了这个形容。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三年前王登基之后,就出征东夷,攻打了数次,直至今日呢。”
可是,在她印象中,小公子并不爱打仗……
“不过这样对我们也好,东夷那些部落仗着离我们国家近,常年向我朝发动进攻,我老爹在时就常常说起这个,听他说在他幼时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先王也数次祭祀、占卜吉凶,想要去讨伐,十几年前,先王终于出征与东夷大战一起,那一次还带上了小公子,也就是现在的王呢。可惜那时没有取得胜利,王刚登基,东夷就在边境抓了好些村民去作奴隶,然后王就出征东夷了,这三年来,王带着大军就像秋风扫落叶一样,一直打到大江下游,听掌柜说这次降服了大多数东夷部落,大捷呢!”说着说着小五突然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施无许忙拿过桌上的灰瓷碗递给她。
小五接过一饮而尽,坐在一旁缓了缓。
良久,她才站起来,蹲在木凳旁,掀起施无许的裙摆,捧着施无许的小腿说道:“前几天托掌柜买的药草又用完了,这么贵,还是得尽快开医馆。”
施无许点点头表示赞同,又提了个建议:“可以让掌柜帮忙宣传宣传。”
“嗯?什么意思?”
“就是让更多人知道,然后就有人来你这儿看病了。”
“这个好,我待会儿就跟掌柜说说。”说完小五就卷起施无许的裤腿,揉了揉她红肿的脚踝,“不过,现在他忙得很,我军大捷,店里来了好多人呢!我等晚间人少一点再去找他,明日我就去找个好地方盘个店铺。”
周边城镇的民众早就听闻凯旋的消息,有很多特意赶来朝歌迎接王与军队,这个驿传离城门近,因而多数外地民众等军队走完就来这儿歇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不知几代的烦忧被帝辛三载就彻底解决,说不痛快那自然是假的,因此,帝辛这个新王备受民众爱戴。
这不,她们二人坐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下面的议论声呢,全是夸赞王的。
小五握住她的脚踝抹了些药膏揉了揉,说道:“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应该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