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一盏琉璃灯。
不,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外婆身体还很硬朗的时候,也曾这样抱起她。外婆总要忙到很晚,她总会在一旁陪着外婆,不知何时就窝在角落里睡着了,迷迷蒙蒙中她睁开眼睛,看到外婆朦胧的脸,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阿许,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子受的嗓音似是恢复正常了,现在的嗓音虽低沉,却不致沙哑。
施无许从矮塌上坐了起来,稍稍甩了甩宽大的衣袖,露出手指。
屋子里暖烘烘的,此时已算是夜深,寝殿内却是灯火通明,施无许了无睡意。
“阿许怎么不说话?”子受声音颇为温柔,他从一旁的女奴身旁接过一套衣服,说,“换上这个吧。”
虽在施无许的这里只过了几个月,可她还是有点不习惯,小公子其实极少这样温柔地同她说话,她自是不适应的。
她毕竟在这儿待过五年,再不济也能看出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女奴所能穿的,当然小公子手上的衣服也是如此。
她顺从地接过衣物,道了声“我自己换就好”就去了屏风后。
换上之后施无许才觉得这衣服很是熟悉,同小公子之前送她的衣服颜色很像,都是浅绿色的,但更为繁复华贵。
她只换上内衫,腰封怎么也捆不好,外面那件大领衣歪歪斜斜,一头乱发绕在脖子上,有些热意。
她刚从屏风后出来,子受就上前给她整理衣服,换了衣服之后,施无许也自在了不少,疑惑道:“这大半夜的,都要睡觉了,还换什么衣服?”
“阿许困了?”
施无许摇摇头。
“我也是,我开心,开心地睡不着,”子受一把揽过施无许,一同坐在床上,又继续说道:“阿许,你可知我等你等了多久?石伯总说你不会再出现了,可我料定阿许会来找我的。”
小公子从前也爱搂着她,动不动就抱她,只是现在他长高了这么多,俨然就是一个成人模样,她有些不自在。
他身旁没有内侍了,女奴倒是换了人,她一个也不认得了。
子受同从前一样,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渐渐地,施无许也仿佛回到了从前,仿佛那十五年的空隙光阴被填满了。
看着那几个女奴退了下去,她仰头问道:“小公子,坞可呢?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从前在宫殿时,她虽跟那些女奴关系都还不错,其实只跟坞可最交好,哪怕她当年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施无许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出些不好的事情来。
“她还没回来,阿许,你明天就能见到她了,雨已经传了消息给她了。”
闻言,施无许笑了一下,道:“不知她还记得我吗?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呢。”
第二天见到坞可时,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她醒来刚套上外衣,还未来得及穿上木屐,就听见哒哒的凌乱脚步声。
“姐姐!”施无许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把抱住,声音了褪去从前的稚嫩,更显得格外空灵悦耳。
是坞可。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施无许轻轻拍了拍她,唤道:“坞可。”
“姐姐还是同从前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说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姐姐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了,我昨天还跟小公子问起你呢。”坞可长相其实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气质变化很大,看着夺目了许多。
从前她总是格外的胆怯,也不敢抬头看人,在她身边时才略好些。
也不知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从前启见到她们二人,总爱说:“瞧瞧,施姑娘又带着这丑奴来了。”
如今坞可虽长相没有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眉眼间还有一股杀伐之气。
直至傍晚时分,子受才又回到宫殿,她昨日以为这是他的宫殿,却原来不是。施无许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坞可说这没什么,王素来对她好,她受着就是了。
今日的小公子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看着眼前华贵的衣服,施无许才想起他早已不是从前的小公子了,他是如今的王。
她独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一旁的女奴躬着身子退至一旁,她不适地站了起来。
“阿许这是怎么了?”子受拉住她。
“……我可以出去吗?我想去找小五,跟她说清楚,她肯定担心的不行了。”她失踪了几个月,小五定是一直在找她。
“我陪你去。”
二人换上了轻便些的衣服,正在宫门口,就遇上了一辆马车,周边民众纷纷让路,零碎声中施无许听到了启的名号。
子受拉着施无许的手腕,状若无人地从马车旁走过,子启似有所觉,掀开帘子却只看到相携而去的背影。
看到发梢残留的紫色,他一惊,急声问道:“瞳奴可在?”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