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演员们。】
【我跟他们打了招呼,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完全的观众,我对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不过意料之中,没什么人知道我。】
【这很正常,我离开了很长时间,而我又不是“飞翔的格雷森”那样的大明星——我是指迪克——他们没有听说过我并不奇怪。】
【我以为我跟他们所有人都打过招呼了?“特殊杂技演员”?从小培养?那为什么在马戏团长大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布莱恩到底还要把这个马戏团搞成什么样子?】
……
【他们,是在学习吗?】
【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
【他们在学习,在快速学习我们的语言!】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类!是污秽,是污染,是@#¥%】
【不能,不能再继续%*——】
【他们跟我们是同类。】
手机掉落在地上,震动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是几十条没有阅读的更新的Timeline以及一封最新收到的邮件,邮件的寄信人那一栏显示的名字是“迪克?格雷森”,内容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不要跟‘那些存在’搭话。”
但是手机的主人已经完全没有将手机捡起来,更遑论看到邮件。
它是一只生活在马戏团的知更鸟,但是很遗憾,它并不是那种观赏性的鸟类,也不是作为表演鸟类而被饲养的,它是“肉鸟”。
它从被喂养的那刻起他的肉就是为了被加工成可食用的肉干而存在的,它的羽毛是为了被制作成美丽的饰品而生长的。
它终日被关在笼子里,看着自己的同类有的被选做表演鸟类,被喂食根本不足以饱腹的饲料,在大火上一遍又一遍地飞来飞去,直到体力用尽,跌入下方的熊熊火焰中变成黑炭;看着自己的同类被选做跟它一样的肉鸟,每天就是被喂食,被喂食,然后有一天突然被捉住,被宰杀,羽毛被拔光,肉被从骨架上剃下。
它既不想被烈火燃烧,也不想被宰杀,它不想死,这很正常,没有哪一种生物生来就是想要迎接死亡的,哪怕那是所有生物最终都将迎来的命运,但是它没有选择。
于是它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把对于人类来说并不算大,但对于它来说并不算小的屠刀选择朝向它——直到那一个人的到来。
那是一名人类女性,它容量小得可怜的鸟类脑子并不足以让它记住太多的信息,做出多少的判断,但是即便如此,它依然觉得那名人类女性是美丽的,至少在它这一只鸟的眼里是这样。
它看到屠宰者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肢体扭曲,骨骼刺穿肌肉,看上去就像是被无数折断的尖锐骨骼穿在那里的肉块,丝毫看不出他生前的样子,而那名人类女性踩着一地的鲜血朝它伸出了双手。
她似乎很伤心,不断地说着它听不懂的语言,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留下,有一滴砸在了它的身上,它的羽毛间。
作为鸟类,它的羽毛天然就有一定的疏水性,而一滴眼泪也委实并不算多么大量的液体,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滴泪水,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砸在了它的心上一般,既滚烫又沉重。
它被这种热度砸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心跳鼓动到它自己都觉得不正常,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样。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恋爱吗?它晕晕乎乎地想到,它听说——虽然不知道它的这种知识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许多它的同类都会爱上它们的主人。但是,它明明知道这个人类可以杀死她的同类,而且手段或许没有比那个屠宰者杀死它们这些鸟儿好到哪里去。
它也分不清楚,这份心跳到底是因为恋爱还是对死亡的期许了。
所以,它只是晕晕乎乎地看着她在它心如擂鼓的心跳中轻轻抱住它,温柔地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刀割开了它的咽喉——相比起死在那个屠宰者的手上,它或许更愿意死在她手上。
但愿,她会喜欢它的肉,喜欢它的羽毛做成的饰品。